回到偏厅,安光依旧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不知想些什么。
安永淳忍不住道:“爹,这个赵怀玉跟我安家到底有什么恩怨?为何如此针对我安家?莫非当初爷爷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赵怀玉?”安光的双眼恢复了些神采,“赵怀玉此人狡诈异常,日后你离他远些。”
“爹,究竟我安家跟这个赵怀玉有什么恩怨?”安永淳没想到,在阴暗的角落,竟然还藏着这样一个仇敌,对安家虎视眈眈,令他寝食难安。
“唉,那都是几十年前的旧事了。”安光陷入了回忆,“那年我还没出生,你爷爷脱离柳家,已经在长沙,宁乡一代闯出了一个偌大的家业,日子蒸蒸日上。但就在这锦绣前程掩盖下,却藏着一个巨大的隐忧。”
“什么隐忧?”
“无嗣?”安光叹了口气,“那年你爷爷已经接近不惑之年,但膝下却无一子一女承欢。再加上好大的家业,自然引得其他人家觊觎。
那个时候,有不少相识的,不相识的,亲朋故旧,都想让自家子嗣拜在你爷爷膝下。但你爷爷都一一拒绝了。直到最后,再一次行商之时,你爷爷在路上捡到了一个男婴。”
安永淳瞬间睁大了眼睛,吃惊道:“爹,莫非那个男婴就是你?”
话音未落,安永淳便受到了安光怒视,“你想什么呢?那个人就是赵怀玉。”
“哦,”安永淳讪笑,“爹,那接下来呢?”
“捡到那个男婴的时候,那男婴身旁放着一块玉佩。赵怀玉的怀玉二字便是由此而来,那个时候他还姓安。再后来,你爷爷待他如同亲子,含在嘴里,捧在手心,如同珍宝。甚至下令谁也不能说出他的身世。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你爷爷将来的家产,将来都要让赵怀玉继承,甚至你爷爷自己也这么认为。直到你爷爷四十四岁那年,你奶奶生了我。”
安永淳知道,这恐怕就是一切症结的来源。安光顿了顿,好似在追思曾经的往事,“那个时候,赵怀玉十岁,大略记得一些事了。也是从那开始,他觉得原本属于他的一切,都被我夺走了。
宠爱,关怀,乃至家产,都变成了我的了,他落得个一无所有。于是他便开始报复,有几次他甚至将我扔到井中,要不是下人发现得早,恐怕我就活不到现在了。
后来,你爷爷也就不再把他领回家中,而是把他放到铺子里,从一个小伙计做起,一点点教他为人处世,经商待人之术。
那赵怀玉别的没学好,反倒是经商方面却似得了天机,简直无师自通。于是你爷爷便将一间茶铺交由他全权处理,没多久,他便将一间小小的茶铺,变成分布宁乡,长沙,湘潭,娄底,等地的大商号。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赵怀玉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于是他变得更加愤世嫉俗,埋怨上天的不公,不过那时的他再也不是十几岁的孩童,他学会了隐藏自己的内心,学会了伺机而动。
后来,你爷爷将义鑫升,茶行,乃至酒业等,几大商号全都交给他管理。但那赵怀玉仍不满足,他认为,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到头来终究是我的。于是他便动起了歪心思。
他开始跟外人勾结,掏空几个商号。不过你爷爷也是白手起家,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没过多久,便识破了他的诡计。
我记得那天,你爷爷将自己一个人锁在房内,整整三天。等出来后,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也就是从那开始,你爷爷将当初赵怀玉从小经营大的茶铺,交给了他,同时也彻底跟他断绝了往来。
再后来,安怀玉改了姓,变成了赵怀玉。同时,也对这段恩情闭口不提,就连你爷爷也只称呼老东家。意思就是只是主仆一场。”
窗外的大雨依旧下个不停。偏厅内,安光缓缓突出最后一个字,便陷入了沉默,似乎还在追忆当初的种种。
安永淳听后,缓缓吐了口气,“没想到那赵怀玉竟与我安家还有如此渊源。不过如此,那此人就更不能留了。”
“你准备怎么办?”安光看向安永淳,“如今圣天子在位,国泰民安,四海升平,你莫要乱来。”
“爹,”安永淳哭笑不得,“你把孩儿想成什么样子了?放心吧,孩儿不会乱来。”
“那就好。”安光随口附和着,但脸上哪有一丝信任的模样。
“对了,爹,你说这田产咱们还卖不卖了?”
“你是怎样想?”安光反问道。
“孩儿觉得,此时咱们再卖田产似乎没什么必要了。”安永淳思索道,“那潘光祖必然会在暗处监视我们。若日后咱们找到了秦宜,追回了他要的东西,那咱们安家就算平安过关,也就不用卖田产了。
若是找不到秦宜。那潘光祖说不定会做那天人共愤之事,就算咱们身边现银再多,恐怕也无法阻止他。故而,孩儿以为,咱们这田产不卖也罢。”
安光点点头,“正是,关键就是要找到秦宜。”
一连数日,天好似破了个洞,成吨的雨
水好似瓢泼一般,从天空落下来,将整个宁乡县,乃至长沙,湘潭一带变成了泽国。
原本因降雨带来的喜悦,也慢慢变成了惊恐。雨下这么大,宁乡县内,大大小小的河道水位暴涨,甚至已经有溢出的风险。
安大木冒着大雨,踩在泥泞的小路上,飞快向安家冲奔来。等跑进安家的时候,身上好似刚从水潭里面爬出来一样。
丫鬟将早就准备好的姜汤端了上来,安大木也顾不上烫,一饮而尽。
“木叔,怎么样了?附近河道水位有多高,可有决堤的风险?”安永淳道。
安大木抹了一把脸,“少爷,河道里面的水已经满了,这雨要还是不停,怕就溢出来了。不过这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