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一个月左右的吧。一个月的时间,足够让安家暴露出来,让宁乡的百姓知道,他们的当物都被安家弄丢了。到那时,着急赎当的,趁火打劫的,也都会纷纷出动,逼的安家不得不卖地偿债。到那时就是我们动手之日。”
“可我等不到一个月。”客位上那人说得轻松,但主位上那矮胖男子却早已失去了耐心,起身,居高临下咆哮道:“现在整个宁乡的地价是最低点,但这个价格不会一直持续下去。
单说我知道的,就有长沙苏家,武昌黄家,杨家,楚王府、襄王府以及桂王等,甚至就连南直隶都有人暗中打听长沙附近的地价,有意派人到过来收购土地。如果过了一个月,等这些人都来了,那地价肯定就不是现在这个价格。
多等一天,你知道我要损失多少银子?总之,一句话,我要那安光现在就卖地,而且只能比现在的价格低,不能比现在的价格高。
若是你办不到。那就休怪我翻脸无情了。”
“你。”客位上那人没想到,自己常年打雁子,到头来还是被雁啄瞎了眼,没看清对方的本来面目。不过事到如今,他却还需要对方的庇佑,如果真撕破了脸,自己说不定真被对方悄然无声地给消失了。
“也不是没什么办法。”思虑再三,客位上那人还是决定将自己的后手和盘托出,即使这个后手有可能给自己带来无穷的后患。
“前些时日,楚王府的主事来到宁乡采买粮食,只是临时带的银子不够,只能将随身携带的一副字抵押给义鑫升。约定一个月内过来赎当。
你可以派人到武昌一带,大肆宣传宁乡安家失窃,大批当物被盗。吸引那人前来赎当,楚王府那人必会过来追问,如此以来,足以让安家吃不了兜着走了。”
“一副字?”矮胖男子有些不信,“一副字能值多少钱?值得那楚王府的人千里迢迢跑过来追问?”
“你不要小看那幅字,那可是前朝天子亲笔所写《草千字》。在市面上,至少价值十五万两银子左右。并且,最关键的是,这幅字并不是那人所有,而是当代楚王所求之物。
楚王为了这幅字,将那人家逼得倾家荡产,卖儿卖女,这才将这幅字拿了回来。而此人,就是楚王的亲信,被派来替他取回字画。
只不过后来朝廷下诏,各地藩王捐粮赈灾,而楚王恰好又是当今圣上的一母同胞的兄弟,故而最是积极,令此人顺道多多采买粮食,一并带回武昌。
那人来的匆忙,本就没带多少银子,但又不能违了楚王之令,于是只能现将随身携带的《草千字》抵押到义鑫升,换得粮食先送回去交差。
如果你跟他说义鑫升被盗,大批当物流失,你说此人能不着急,能不从武昌过来追问当物?”一番话说完,客位上那人意犹未尽,似乎对自己这一手段颇为满意。只是一看对面那人,顿时一股寒意直冲脑髓。
却见对方根本就没将后面的话听进去,口中一直喃喃着,“十五万两,十五万两啊。”同时,看向自己的目光也愈发地炽热。
“秦兄弟,你刚刚所言的《草千字》是不是就在你身上?”
“不错,就在我身上。”那被称为秦兄的男子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幕,回答得格外坦荡。
“不如让愚兄鉴赏鉴赏前朝遗圣?”主位那矮胖男子说着,眼中的贪婪却怎么都掩盖不住。
那‘秦兄弟’冷哼,不屑道:“这么值钱的物件,你以为我会放在身上,我会没个后手?都是千年的狐狸,谁不知道谁是什么样的人?
我建议你最好按我说的办,事成之后,安家数百顷水田都是你的,若是再想其他,当心落得个鸡飞蛋打的下场。”
此言一出,主位那矮胖男子顿觉心思败露,讪笑道:“我只是说鉴赏,何时说过要据为己有?秦兄弟多心了。既然如此,那就按秦兄弟说的办,对了你说的楚王府那人姓甚名谁?是什么身份?”
“此人姓潘名光祖,至于什么身份。”那姓秦的男子轻蔑地看了对方一眼,“日后你自会知晓。”
“你”主位那矮胖男子指着那秦姓男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每一天好似跟前一天没什么区别,平静得让安永淳有种风暴已经过去的错觉。
这日风和日丽,天朗气清。不知从哪飘来一朵白云,遮蔽了半边天空,喜得地上的百姓连忙敲锣打鼓,只盼甘霖早降,缓解这场持续一年之久的干旱。
但天不遂人愿,过了中午,不知从哪吹来一阵妖风,将天边隐隐郁结起来的云气又给吹散了,阳光再次透过云层,照向大地,着实让兴奋的百姓白高兴一场。
安永淳坐在义鑫升二楼的窗边,手中茶盏轻摇,遍看众生,终究难免发出一声长叹。就在此时,一名伙计飞快跑了上来,冲着安永淳喊道:“少爷,少爷,老爷来了。”
安永淳一愣,安光来了?他不是在家养病,怎么跑到这来了?不过不管怎样,还是先见到人再说,放下茶盏,“我父亲现在何处?”
“老爷已经进了城门,现在就在西直街上,还有半个时辰就到了。”
“走,去迎接老爷。”
安大木驾驶着马车,缓缓停靠在义鑫升的正门口。安光的马车就是前几天安永淳所做的那辆,不过为了让安光更加舒适,做了稍微的改装。
车厢内原本用于座的长凳给拆掉了,腾出来的空间,铺设了厚实且柔软的锦被。在马车车厢的正中间,甚至还悬挂了一个碳炉。
安永淳跳上车辕,掀开帘幕向内看去。却见安光被裹在被子里,脸色煞白,不过精神倒是比上次见好多了。
“爹,您怎么来了?”说着,安永淳上前,将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