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末将以为”
“好了周将军,到此为止吧。”王之良出言打断了周天祚的话,又看向了众人,“诸位可还有什么良计?”
随着王之良开口,大帐内众将随即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有人建议,不如派人去贼兵大营招降贼军,等到贼军放下戒备之际,大军出动,一举剿灭贼军。
有人则建议双方就这样耗下去,不交战,也不撤退。利用自己有朝廷支持的优势,一直拖下去,直到将贼军拖垮。
不过尽管大帐内气氛热闹非凡,几名出身辽东的将领却只是静静坐在原地,一言不发。
王之良听了一阵,略显失望地摇摇头。终究是一群糙将,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事,还得靠着臣方是正道。
“且先退了吧,本官有些累了。”王之良摇头道。
众将彼此相望,最终一起起身,对着王之良行了一礼之后,退了出去。
“凌将军。”
正在向外走的辽东总兵凌义渠听到此言,脚步微微一顿,转头来,冲着王之良一礼,道:“末将在,不知王大人有何吩咐。”
“明日与贼军交战,当以凌将军所部为先锋。”
凌义渠一惊,抬头正看到王之良的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那目光中虽是柔和,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凌义渠握紧了双拳,嘴唇微颤,心中一股暴虐之气积聚。
身侧众将敏锐地察觉到凌义渠的异常,脚步纷纷向前移动,将凌义渠半包围了起来,同时右手搭上了腰间的佩剑。
于此同时,一众辽东出身的将领,也被压着聚拢在了凌义渠身侧,
大帐内空气凝结到了冰点。
“末将遵令。”凌义渠此言一出,大帐内瞬间冰雪消融,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和气。王之良的脸上也露出淡淡的笑意,“等击破贼军,本官必定上朝廷,以辽东军功列第一。”
“多谢大人。”凌义渠拱手,随即慢慢退了出去。
湖广宁乡。
距离安家老宅的那场大火已经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安家老宅也已经彻底不能居住,安永淳于是带着龙广,安母与温秀荷,王馨瑶一起住在了宁乡城中的一处宅院内。
宁乡的知县简从说起来也算是跟安永淳是老交情了,得知安永淳带着六千多兵力,想要带着父母从乡下住进城里之后,当即表示同意。
不仅如此,在安永淳率兵入城的那一天,简从大开城门,亲自爬在地上,邀请安永淳进入宁乡城内。
并且,在安永淳进入宁乡之后,更是忙前忙后,亲力亲为,为安永淳准备宅院,仆从,乃是大军的粮草。任谁见了都不由得竖起大拇指,称赞一声,真是一条好官。
安永淳对于简从还算是比较认可,对方自从调任宁乡之后,至今已经有了三年的时光,名声政绩尚可,至少没有落到人人喊打的程度。
不过这对于安永淳已经足够了。朗州军发展到了现在,全是一群拿枪使棍的糙汉,能够识字的,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至于有些才学,甚至身上有功名的,除了朗州知州李宗著,以及一直模棱两可的常德知府沈兆甲以外更是一个都没有。
随着朗州军势力范围的扩大,缺少官已经变成了朗州军的一个痛点。
朗州军中的那些糙汉们,虽然可以攻城略地,收拢城池,但若是让他们去治理地方,平反冤狱,疏通河道,就直接两眼一抹黑,束手无策了。
总不能让他们坐在大堂上,指着堂下告状的百姓,来一个‘你们来比试一场,谁胜了,本官就判谁官司胜诉。’
故而,简从虽然表现得趋炎附势,没有节操,但至少在知县任上没有太大的过错,这对于如今的朗州军就已经够了。
宅院深处的一处花厅内,安永淳与简从相向而坐,王馨瑶给二人端来了茶水。
简从看起来有些紧张,在王馨瑶给他端来茶水的时候,更是直接站了起来。
安永淳呵呵一笑,挥手示意简从坐下,“简大人不必多礼,来坐。”
“是,多谢将军。”简从慢慢坐了下来,却也仅仅屁股稍稍挨着凳子,随时都可以站起来。
“听闻简大人过去曾经历任宁远知县,江华知县乃至郴州知州?却不知为何一直在知县位置上兜兜转转,不曾升迁?”安永淳有些好奇道。
简从有些尴尬,但提起过往经历,却是带着些许唏嘘,“都是过去的事了。当初,下官初入官场之时,也曾以忠直著名。
当时,少不更事,在兵部匠作监作主事的时候,因看不惯一些下吏克扣匠人铁钱,故而一怒之下,将这件事捅了出来。
谁知,却好似惹到了马蜂窝,虽然开革了几员下吏,但也导致其他下吏暗中使绊子。
等到朝廷验收兵器的时候,查出了不少兵器存在问题。故而朝廷一怒之下将下官贬到了江华任县丞。
这些年,兜兜转转,虚度了大半生的光阴,却也
只能在知县位置上蹉跎,唯一的区别不过就是从甲县换到乙县罢了。”
安永淳眼神一亮,看向简从,“简大人,这么说你还曾负责过朝廷的兵器制造?”
“是,不过下官在将作监主事的任上待的时间并不长,只有短短的两年时间。”简从点点头,随即反应过来,抬头正看到安永淳殷切地望向自己。
简从的心突然砰砰砰跳了起来,他终于发现了自己的价值。
就在安永淳与简从交谈之际,温知礼忽然急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伏在安永淳的耳边悄声道:“大人,前方将士传来消息。长沙、湘潭皆已被我军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