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强人所难?”方霏都被气笑了,“那你说说看,我为什么会强人所难?如果当初不是你们蓝家欺我女儿年幼无知,用一些伎俩骗取她的元脉,我女儿何至于无法修炼受人欺凌,难道你们不该给出一个交代?既然我女儿的元脉在他的身上,那他是不是就该负责?只想得到不想付出,哪有那么好的事?”
看到两位长辈已经说到这里,方青雪也下意识地看向蓝轩,正好与蓝轩的目光撞上了。
那眼神,却让她忽然愣住了。
他的眼神居然和三年前一模一样,三年前,蓝轩受伤严重元脉尽毁,甚至生命也到最后关头,是方青雪把自己的元脉换给他,让他才能恢复元力,从而保住一条性命,而他醒过来,看到方青雪守在他身边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眼神。
方青雪以前并没有看懂这眼神意味着什么,但是现在,她忽然看懂了。那是厌恶,是对她的厌恶。
只是,他为什么要厌恶她,她可是把自己元脉都给了他啊!
一瞬间,方青雪感觉自己似乎被劈成了两半,一半是被自己所爱之人厌恶的痛苦,让她胸中充溢着酸胀无法宣泄,只想大哭一场。
而另一半,则是无边的怒火,都已经因为他成了人人唾弃的废物,他凭什么还要厌恶自己,难道是被偏爱就如此有恃无恐?
被偏爱就如此有恃无恐?
既然如此,那就不爱了吧!
“那么你呢?”方青雪忽然开口道,她的情绪也已经完全冷静下来,语气平静地仿佛不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她说,“蓝夫人与我娘为我们两人的婚事有不同的意见,那么你呢,蓝公子,你是怎么想的?”
称呼已经变了,她在问出这句话后,定定地看着蓝轩,固执地等待他的回答。
然后,她看到了蓝轩一刹那的犹豫,还有一些痛苦和挣扎,但是在抬头看她的时候,他所有的情绪都已经收敛了起来,仿佛刚才方青雪所察觉到的,只是自己的错觉。
他盯着方青雪的眼睛,说话的语气很慢,也很坚定:“我要去云阳学院!”
耳边还听到方二夫人因为方霏的言辞也无法辩驳时的强词夺理:“献出自己的元脉,这是你女儿愿意的,又不是我们逼她……”
“够了!”方青雪忽然怒喝一声。
规则如此昏昧,人心如此凉薄,教人只想拔剑出鞘,刺破这世界的荒唐。
刹那间,赤焰已然出鞘,一道凛然剑气凌空而起,刺穿屋顶,直入苍穹。一时间,让厅中所有人都住了嘴,惊讶地看向她。
方青雪的目光扫过厅中几人,看到娘那意外却又理所当然的神情,看到蓝二夫人那惊讶而又不以为然的神态,还有那位来历神秘中年男子探究的神色,以及蓝轩那挣扎却又坚决的面容。
赤焰剑尖垂地,已深入半尺,方青雪最终望向蓝二夫人,忽然唇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语气沉沉,“是的,当初元脉是我心甘情愿给我的蓝轩哥哥的,但也只是给那个爱我护我的蓝轩哥哥,而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蓝家子弟,既然他不再是那个疼我的蓝轩哥哥,那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把元脉还我可好?”
“你在胡说什么?”蓝二夫人顿时被方青雪的话给惊的不轻,立刻嚷嚷道,“覆水难收,哪有送出去的元脉还要回去的道理?”
“覆水难收,原来蓝二夫人也明白这个道理,元脉没有收回来的道理,难道承诺就可以?”方青雪唇角的弧度未变,却笑意森凉,“凭什么正话反话都叫你们蓝家说尽了?”
“如果你不愿意解除婚约,我们可以暂时不解除!”蓝轩的声音不大,说出的话却让蓝二夫人与那中年男子都侧目看他。
“一份婚约而已,我不稀罕。”方青雪说着,一份薄薄的纸张出现在她的手中,缓缓飘到了蓝轩的面前,她的笑灿烂而又冰凉,语气铿锵,“蓝轩,婚还你,元脉还我!”
“青雪,元脉只能移植一次,就算现在我愿意给你,恐怕也无法给你续上,只能白白浪费了。”说出这番话后,蓝轩已经面红耳赤,他太难堪太尴尬了。
“那也是我心甘情愿的,就不劳你来费心了。”方青雪的语气不变,笑容依旧,但态度却很坚决,“莫非是蓝公子舍不得?”
“不行!”半晌没有说话的中年男子这时候忽然开口了,“既然蓝轩已经是我云阳学院的学生,那元脉就不能废。”
“那又如何?”方霏懒懒地看向他,“我女儿的决定,谁也不能阻拦。”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方夫人元脉有暗伤?”中年男子看着方霏,忽然语出惊人,“也是这个暗伤,才让方夫人这些年了迟迟不能寸进,如果暗伤消除,修为必然会一日千里。只是现在,你的暗伤还在。”
“所以,你现在不会是我的对手。”这已经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方霏依然态度懒懒的,但眼底却已经多了几分警惕,“你又是谁?”
“方妹妹,我都没有跟你介绍,这位就是来自云阳学院的曹先生,这次来我们天和帝国,就是来带走轩儿的,他是一名元宗,也是一名六品炼药师。”蓝二夫人找准时机解释道,眼底还带着得意,这个中年男子,就是她今天来这里的底气。
你方霏不是很厉害吗,也只是元灵巅峰和四品炼药师而已,无论元力境界还是炼药师境界,都足足低了两级,怎么跟人家曹先生相比?
“那又如何?”方霏依然懒懒的,就连语气都没有变,却换了姿势,这是一种防守的姿态,“对了,你们云阳学院真的有这种只能内部通婚的破规矩?”
曹先生沉默了片刻,终于点点头,“方夫人应该也清楚,天赋好的人通婚,所孕育的后代天赋也差不了。”
“就是这个原因?”方霏眉头微皱,“这算什么,难道让天下所有的天才们都为你们学院繁衍下一代?”
她忽然站起身来,鞭直蓝轩,“今天我女儿的元脉我偏要留下来,你拦不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