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发在镇上坐上去县城的车后,
燕二河都忍不住笑了:“别看了,等会儿要是有情况,听司机的。司机说小心自己东西的时候,看好自己的钱就行。”
李明发不好意思地笑笑,下意识地又摸了一下怀里——他袄里面穿的秋衣上,缝的有兜,里面可是有他自己存下来的全部家当,十六块四毛钱。
这年头对大部分来说,钱是真难挣,一身的力气都不知道干什么才能挣来钱。
十六块四毛钱还是李明发比较会存钱,打到兔子自己不舍得吃换了钱。一般像他这样没结婚在家的年轻人,想钱就得厚着脸皮问家要,能存下钱,不但心思要灵活,还要能管住钱的手。
李明发早两年是去过一次县城的,不过不是坐车,和当年燕二河一样,全凭两条腿去看个热闹。
所以到县城的时候,如今县城改变也不大,他还能绷得住。
但是到了油田,眼就有点不够用了。
不说别的,单是路边那么多卖他没见过的小吃摊,就让他看了个眼饱。
而且今天是小年,街道上的人格外的多,人一多,对比也出来了。
这里的人很多来自五湖四海,外来的这些人不管是神态还是谈吐,和县城以及当地村民的区别都挺大——比如说普通话的人有不少,在县城就很难见到。
以至于李明发看来看去,忽然觉得自己挺没面儿的,讪笑着看向了燕二河。
燕二河冲他一笑:“都一样,我们俩
李明发心里立刻好受了些:“这离咱们那也不远啊,转一次车就来了,听这里人说话,感觉他们真洋气……”
‘洋气’这个词就是时髦的意思。
燕二河笑笑:“走先和七斤找地方,到了地方报个名,人家还得安排节目时间。等正事忙完,咱们在这儿转转,其实你别想着俺俩经常出来跑有多少见识,都是出来挣钱的,兜里有钱后更不敢多停,哪有时间玩啊!”
说完看李明发还在发呆,搂着他肩膀:“别站街头发癔症,赶集人多,啥人都有,小心点跟着七斤走,别走散了。”
燕长青很谦虚:“二叔你过来点走前面,咱们挨着点走。”
他也很想霸气带路,但是赶年集的时间,街道上人太多了点,摩肩擦踵的就算了,关键大多数人都穿的差不多,万一走散了想通过衣服辨认人都难。
唯一好点的就是,油田街道就两条,横一条竖一条,找地方不怕找不到。
来到体中心,李明发就开始有些心虚,总觉得这地方不是自己这种地的没化人来的。
燕二河还好点,不过肯定不如燕长青,他这侄子似乎都不会怯场,几步走上前,冲门岗大爷说了几句递上了那张祝昌盛写的纸条。
大爷原本就带了笑意,看了纸条后更笑得灿烂:“祝主任请的啊!早听说以前有个在街那边演奏的小朋友,来来来,我带你们进去。”
祝昌盛正在里面忙碌着,明显这个晚会有点仓促,舞台还正在布置,见到燕长青打过招呼,就喊了个年轻人过来:“小王,你带他们先去招待所那边安置下来,记住给食堂交待一下中午管饭,等我忙完了过去。”
最后一句冲燕长青说的,燕长青表示明白,跟着小王同志就往外走。
招待所还挺不错,一个小院周围一圈的二层楼。
小王带着他们找了个俩人间,有点抱歉地解释:“这里边要么是两人间,要么是四人间,我们这里和别处不一样,过年过节了来探亲的人多。我喊他们再拉过来个床位,你们先凑合下。”
燕长青也表示抱歉:“本来我们说来俩人的,家里想着过年人多不放心,让多来个人,是我们没提前说。”
互相客气一阵子,就算安置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