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白冉骗了那两个丫头,李伏愤恨不已,豺狼、禽兽、流痞、无赖……把他能想到的脏话骂了一遍,白冉却没有争辩一句。
骂过半响,李伏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累的,竟然有些喘不过气,白冉道:“李兄,若是骂够了,过来搭把手,把这位姑娘送回西厢。”
李伏咬牙道:“你怎就没一点人性?难道看着这姑娘去送死么?”
白冉道:“你倒是教教我,什么是人性?这姑娘是赵举人家里的私婢,你强抢人家婢女,连王法都不顾了,却还跟我说什么人性?”
李伏冷笑道:“白兄连员外府的院墙都敢炸了,却还怕什么王法?”
白冉道:“员外府的事情可以嫁祸给北山的草寇,王员外怕通匪,吕知府要请功,这件事情于理于法都说的通!就像这对金镯子本来就是推官夫人的,我们就算拿了,赵举人也只能忍气吞声,因为我们占着理也占着法,你现在强抢人家婢女,于理于法,你哪一样说的过去?”
李伏正色道:“我对良心说的过去!”
“良心?”白冉一怔。
李伏点点头道:“今天就说良心,要不是你非得来做什么生意,这两个姑娘怎会遭此毒手?而今你又从这姑娘嘴里骗来了镯子,转脸却又食言,不管她们死活,这于良心上过得去么?”
白冉怒道:“好!你要说良心,咱们就好好说一说!你今晚把这两个丫头带走了,明天赵举人告上衙门,把你我送进大牢,家里的娘子扔在深山没人管,这两个丫头也得归还给赵举人,要么让他活活打死,要么让他卖到妓坊,要么被他吸到精元干枯,这就算对得起良心了么?”
李伏张着嘴,想要争辩,却又说不过白冉,声调渐渐低了下来:“白兄平时行事洒脱,为何这次如此迂腐?就是被官府定了罪,也可以像之前那样,在南山上避避风头就是了。”
“说我迂腐?”白冉恨道,“躲得过一时,还躲得了一世么?之前盼着王员外运势衰败,好歹还有出头之日,而今犯了大明律法,却要躲到什么时候?”
李伏没再说话,见白冉抱着那丫头去了西厢房,他去东厢把另一个丫头也送了过去。
两个丫头酣睡在床上,白冉对李伏道:“拿些丹药给她们吃,弄一身强硬点的皮肉,想办法让她们撑过明天。”
李伏叹道:“撑过明天又有何用?”
白冉道:“我答应要救她们,就一定会救她们,白某不是言而无信之人,等做完了这趟生意,拼上三五十两银子,把她们买回去便是。”
李伏一怔,转而喜道:“那赵举人肯卖么?”
白冉道:“这两个丫头被他糟蹋成这样,放到行市上能值个十两银子就不错了,他本就是个守财奴,我又出了这么高的价钱,他怎会不卖?”
李伏还是有些忧虑:“他要是念及旧怨,就是不肯成全我们呢?”
“哼哼!”白冉冷笑一声道,“我诚心诚意跟他做生意,他要是敢给脸不要,却别怪白某要用点手段了。”
“什么手段?”
“别多问了,赶紧找些丹药来。”
李伏摇摇头道:“那举人明天必然痛下毒手,单凭丹药恐怕不济。”
他把两个姑娘的衣服解开,在小腹和腰下各盖了一枚印章。
“这是罗汉金钟印,十二个时辰之内能挡得住鞭抽棍打。”
白冉诧道:“有这么好的手段,却不给我用用?”
李伏叹道:“这也只能应付赵举人那样的凡夫俗子,赶紧回去把生意做了,莫再耽误了时辰。”
白冉怀揣着手镯,却像脚下生风了一般,朝着雨陵城一路飞奔而去,李伏在后苦苦追赶,走到城门,突然下起雨来。李伏叫住白冉,喘息半响道:“白兄,且先等一下,这雨来的不寻常。”
“有什么不寻常?”白冉笑道,“酷暑时节,正好淋个痛快,你我都是风餐露宿的人,却还怕这点雨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