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素绾建国，二人决裂
诸神历陨落纪四年十一月中旬，距离和武盼晓的决斗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万象城的周年庆典之后，天上又下起了雨。在漫天的落雪中，凌天再一次坐在城墙上，呆呆地看着落日。
因为雪比较大，天上的云比较厚重，所谓的落日也不过是云层下的一些光晕而已。但是，凌天就这么看着。他的眼中，有落日的余晖，也有过往的浮光掠影。
一个多月的紧张改造，护国学院的改建已经基本完成，各项事务都有条不紊地进行。凌天这个院长，每日里除了练练武功就是到学院里四处晃悠，生活过得很是散漫随意。和前些日子相比，学院里的人员要比以往复杂得多。这些人有的是玩家，有的是NPC，有些则是属于典型的来历不明。他们怀着各种目的来到护国学院，护国学院在经过基本的问询后，也便一一收了下来。本来这是一件可喜的事情，但是凌天却是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白素绾还是提前建国了。而且，凌天也知道了，白素绾让自己到魔法学院担任校长（院长）其本来目的并不是为了解决武盼晓带来的难题，事实上，这只是一个小插曲，真正的原因是她和凌云达成协议，让凌天忙于事务，不得外出。
长久不接触权力，凌天的消息闭塞了很多。在过去的一个月里，诸神大陆发生了很多大事，这些事情没有人告诉凌天，凌天也自然无从知晓。
所以，有些事情等到凌天知晓的时候，一切也已经成了定局。
十大公会宣布解散，他们背后的势力从幕后走到台前，开始在诸神大陆上纷纷建国。东西南北四方蛮荒之地，半个月内，先后建立起大大小小上百个国家。虽然这些国家都没有的得到认可，有的甚至只是占据一城一地，但是由此而来，整个诸神大陆却是乱成了一锅粥。这些割据势力的背后，诸神隐藏其中。众多建国者当中，最高调的当属凌云，在桃丽丝的帮助下他建立了永生国度。
不管怎么样，这个大陆上的人始终难以逃避被神操控的命运。更令凌天不爽的是，露西亚重生之后，竟然在万象城正大光明地修建神庙，而白素绾竟然也和露西亚结成联盟。就在上午的时候，白素绾在城内举行了加冕仪式，建国成了女王。在建国典礼上，露西亚展现了神迹，亲自现身为白素绾加冕，作为回报，白素绾也宣布将光明圣教作为新国的护国神教。这一切凌天都看在眼里，并没有阻止。
这是彻头彻尾的背叛，单单是白素绾，她做不到这一步；但是有了露西亚的蛊惑，她没有什么做不出来。
雪一直在下，凌天的热血也几乎冷却了。
夜晚的时候，雪停了，月亮升起。
凌天仍然一个人坐在雪窝里，望着西边发呆。
白素绾独自一人走来。这么些日子来，她的心境起伏大起大落，而如今，就是和凌天摊牌的时候。尽管她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背离了初衷，甚至对不起凌天的信任，但是身处在权力的漩涡中，有些事情总是无可奈何。
“你在后悔。”白素绾穿着一身华丽的王服，冷冷地开口：“很难想象，你竟然还会有后悔的时候。”
凌天没有讲话，但是白素绾并没有打算就此罢手。
“一直以来，你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对一切都胜券在握，对一切都满不在乎。”白素绾继续道：“如今看到你这这副怅然若失的样子，我才发现你的慷慨和对权势的不屑一顾原来全都是假的。”
白素绾近乎歇斯底里，“你以为你是谁呀！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现在，你看看，你看看我，看看如今的新城，看看你自己，你现在像极了一个傻瓜，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凌天坐在那，没有动。只是在听白素绾在那嘶吼，她知道白素绾是故意在激怒他，也知道白素绾摸透了自己的脾气；甚至于，她们已经给自己做好了选择。如今还要做这一番表演，无非就是想弄清楚，自己在想什么而已，在眷恋什么罢了。
一直听白素绾咒骂了好半天，凌天才站起来，抖落了身上的雪，淡淡道：“我以为，即便你成了女王，我还可以得个公爵，继续留在你身边。但是如今才知道，万象城也好，新国也罢，不需要两个王，也不能有两个王。我留在这里，只是给你徒增烦恼而已。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就这么想撵我走，但是我自然会走。这里已经属于你，那么，这里的一切便真的永远属于你。”
停了好一会。
“你们都想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凌天冲着白素绾大声吼道：“我只是想有个家而已。”
在城墙上坐着的时候，凌天便已经想清楚了，自己这几年来，对着万象城的政务，做得并不好。桃丽丝在的时候，他把主要的事情交给了桃丽丝；凌雪在的时候，他又把所有的事情交给了凌雪；等到凌雪离开，他又找来了白素绾。他一直在试图摆脱作为领主自身所需要承担的责任，所以，他只能不断地去依靠别人。甚至于，将神器权柄也转交给他人。事实证明，他失去了一切，包括他一直渴望得到的亲情、爱情。
凌天从城墙上一跃而下，离开了万象城。
白素绾站在城墙上，露西亚出现在她的身后。凌天就这么走了，事实上，就和她们料想的一样。这里的一切，对他都不是羁绊，凌天不会将脚步停留在此。只是，凌天的离开却让她们有些难过，毕竟，这回是无端伤害了一个老好人的心。
“放心好了，这个人不会一蹶不振的。”露西亚拍了拍白素绾的肩膀，道：“他也不是第一次承受这种伤害。”
白素绾看了看露西亚，有些不明白。
“事实上，在上个纪元，我们曾经做过很好的朋友。”露西亚道：“我离开的时候，他也是这副样子。”
“女神，我不明白。”白素绾道：“您信任他，为什么还要让他离开。”
“他这个人，死脑筋的。”露西亚无奈道：“他不愿意去做的事情，谁也强迫不了。他离开是件好事，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不过，你也要加油。你们秦那斯的世界快要和这个世界完全融合，如果你不努力，我们很可能对付不了那么多即将到来的老怪物。你帮助我早日恢复神力，我便能早日打开神国的通道，只有那时，我们的谋划才有成功的可能。”
“自然。”白素绾淡淡道。
权力的更迭往往伴随着巨大的流血冲突。但是，万象城不一样。凌天离开了，一切都像他没有离开一样。白素绾顶着女王的名号，同时兼任“凌天的妻子”这个称谓。天下人都知道凌天的妻子成了女王，建立了新国，但是却没人知道凌天彻底离开了万象城。
凌天离开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放弃了自己雄心和抱负。事实上，经过这一次打击的凌天才算是真正明白自己未来的路究竟该怎么走。在这个世界上，保持真我，率性而为的是仙人；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是神人；戴着面具生活，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的人，才是凡人。凌天成过神，成过仙，如今，未来的路不过是演绎一场凡人的游戏而已。
离开万象城（新城），凌天一路向南。过了帕罗城后，便朝着中央大陆前进。他这一次下定决心，一定要和天地神明作对到底！玩家始终是玩家，就算变成了NPC也一样是玩家的心态，他们没有节操可言,只要利益所在，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因此，只要神明愿意许诺足够的好处，哪怕是空头支票，无数的玩家都会为此奋斗。但是NPC不一样，有权势有野心的君王们不一样，他们深受神明的荼毒，在神明陨落后又组建联军消灭了众神的信仰，他们在对待神明的问题上，会和凌天保持高度的一致性。敌人的敌人，那就算是半个朋友了。凌天的对手从来都只是神，而如今他要做人，他要以凡人之身去挑战高高在上的神，就好像雷洛一样，成为星空下的最强者，完成弑神的伟业！
诸神历陨落纪四年十二月初，历经半个月的跋涉，横穿整个嘉隆王国，行程达数万里，凌天来到了中央大陆的一处空城。这座空城位于嘉隆王国的南面，处于众山怀抱之中。说是空城，其实还有千余名无家可归的平民聚集在这里。这些人多是老弱病残，少有年轻力壮的人。他们因为太弱，没有价值，因此才在不久前的战争中免于被掠夺的命运。但是即便是幸存下来，这些人仍然要时刻面对着山野中野兽的侵袭，能活过这一晚，恐怕便很难活过下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