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羽脚下的青石地砖微微有些潮湿,这加大了两人潜行的的难度,只能更加小心的应对。
慢慢穿过这条大道,也许是因为平静太久了,树上的监视者警惕性大大下跌,使得两人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内门。
进了内门两人便不再需要遮掩了,只要将兵器藏好,那么自己就是正儿八经来赌坊送钱的韭菜。
内门之中更为宽敞,看着不像赌坊倒不如说是个花园,其中的亭台楼阁之间点缀着生机勃勃的翠竹和奇形怪状的石头,那些怪石堆叠在一起,突兀嶙峋,气势不凡。
而且周围灰瓦白墙与高大阁楼相互映衬,阁楼墙壁有精致的雕花,屋顶的精雕更为华丽秀美,整个花园中央有一套贯通的水系,数百锦鲤争相游窜,再加上绿树成阴、群山呼应,让人有种置身仙境之感。
花园小径周围布置赌盘,其中游戏种类繁多,‘单双,骰子,四门方宝,牌九,番摊’者皆有涉猎,更有美女荷官坐庄主持,若无心在盘上,那斗鸡,斗鸭,斗鹅,斗鹌鹑,走马,走犬也都是不错的选择。
万丰赌场的规矩是不论大家吃小家,或是胜者吃败者,里面的金额庄家都要拿三成,这便是‘你也许会小赚,但我永远不亏’的道理,当然有人若觉得自己有实力也试试和庄家掰手腕,赚赚庄家的钱,不过真能做到的赌客历来都是凤毛麟角。
凡羽看着眼前的豪华景象不自然的咧了咧嘴,但是此时却有数位盛妆丽服之姬妾丫鬟将其迎了进去。
他看似是在浏览各桌牌面,实则是在勘察地形,这里赌客众多,粗壮的叫喊声此起彼伏,老刘他儿子必然不会被关押在这里。
‘只能再往里面走走了’凡羽暗地里想着。
贵宾专区内,一间装潢样式别致的屋子里,陈陶正躺在自己的床上,床上铺着一块纹绣富丽牡丹的绸罩单,四围挂着紫色的短幔。椅子也都有彩色套子,其中一张特别高,前面放着一个镂花的象牙脚凳。室内有四盏银制的灯架,点着高大的蜡烛,把全屋子照得通明。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始终咽不下黄昏时的那口气,他猛地一拳砸向床沿,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
推开门对门外侍候着的仆人问道:“刘昌元呢?”
那仆人战战兢兢的回问道:“敢问公子,这刘昌元是谁?”
陈陶有些不耐烦,“就是姓刘那老不死的他儿子,在咱赌场里输光了还到处借钱赖着不走的那个!”
“哦哦,奴婢知道了,他在雅室第三厅。”
陈陶一挥大袖走了出去,那仆人紧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
刘昌元正在雅室第三厅的中央赌桌上奋力呐喊着:“开大!开大!开大!”
不一会儿那温婉可人的女荷官用纤纤细手打开了骰盅,三个骰子竟然都是一点,可见刘昌元今日的运气是背到了极致。
刘昌元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他仍旧安慰自己道:“都这么背了,还能在差点吗,下一把必否极泰来!我还要跟!”
那美女荷官捂嘴轻笑道:“刘公子,您现在可是什么都当了出去,连衣服都只剩最后一件了,你拿什么跟啊,趁早回家去吧。”
刘昌元心有不甘,借钱又借不到,只能像头怒熊一般喘着粗气来回走动。
“喂!你没了筹码,可本公子有的是,前提你得拿东西来换!”
刘昌元闻声望去,发现是陈陶在对自己说话,那女荷官见了陈陶立刻蹲身行礼道:“见过少东家。”
陈陶理都没理她,而是径直对刘昌元道:“筹码我可以借给你,但你还能拿什么给我?”
刘昌元愣住了,他看了看女荷官对陈陶毕恭毕敬的模样,又看了看自己,一根青筋在其额角蔓延。
“我还有命!我拿这条命跟你赌!”
陈陶露出了满意的微笑,“我也不要你一条命,你若输了,我只砍你一只手,怎么样,很仁慈吧。”
随后他拍了拍手,命人取出一叠筹码来,放在刘昌元面前,笑道:“这些筹码三千两银子,够值你这条命的了,这局要是赢了,前面你欠下所有的债都能还清,而且我还把这个女人送给你玩一个晚上,这个条件你觉得怎么样,可别到时候说本公子欺负人。”
刘昌元看了看自己眼前的银子和女荷官那俏丽的容颜,狠狠的拍了下桌子。
“我干啦!还是押大,现在就押!”
第三厅内其他的贵宾赌客都默不作声的看着接近痴狂的刘昌元,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万丰的少东家在做局害人,但他们只是冷眼旁观,会走到这一步也只能说是刘昌元咎由自取,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把的结局,也只有这个眼眶通红的男人觉得自己能一把全赢回来。
荷官再次摇动了骰盅,但这回她可不再面带春风,因为对一个烂赌鬼不需要浪费任何表情,随着摇动的次数越来越慢,刘昌元的表情也越发期盼,殊不知这是专属于他的丧钟。
“开!”
随着盅盖的打开,所有观看的赌客都倒吸一口凉气,而刘昌元本人则直接瘫倒在地上。
骰盅中有两枚一点,而另一枚则是从中间震成了两半各自盖上,也就是说连一点都没有,三个骰子,只有两个点。
刘昌元觉得自己头皮发麻,理智渐渐回到了他的脑袋,他本能的想离开这里。却被陈陶叫人制住,陈陶取了刀架在了他的手上,漫不经心的问道:“哟!你说我这是砍哪一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