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光子的喷发使整个球体向内收缩,从暗面开始至地面的边缘出现了一条半米左右的间隙。
正前方垂直的岩壁前四处散落着工程兵开凿的工具,七百多米深处的暗青色的岩石带着古朴厚重的气息沉寂了无数的岁月,让人压抑的透不过气。
岩壁上突兀地裂开了一道口子,形成了一个窄而高的构造洞,凌冽的气流伴着恐惧从岩石中刺破而出,像一束束破空而来的利刃均匀的划过原牧的脸孔。
洞边的岩石犹如突出的巨兽的尖牙,错乱而锋利,风从洞口涌出,嘶嘶的发出绝望的哀嚎,幽远而又狂暴的气息令人胆颤心惊。
洞口外大约站了二十几个人,原牧认识的所有人几乎都在,汪教授的眼角撇见了他,迅速的递过来一片碎布,说道:“我认识这是依然裤子的上的布料,就挂在洞口,她应该进去了。”
“派人进去找了吗?”原牧接过手,强装镇定,轻轻地塞进了口袋。
“半个小时之前,一个班的九名战士已经进去了。”汪教授点头道:“而且我让人去确认了另外一件事,应该马上就有结果。”
汪教授又勉强苦笑了一声:“希望不要跟我想的一样。”
“还有什么事?”原牧抬起头,不安的预感再一次侵袭了全身,盯着汪教沙哑地问。
“等一会吧,大家都在,我不能妄言太多。”汪教授无力的摇摇头。
时间在焦虑中过的特别缓慢,大部分人在等待进去搜索的战士的回归,而原牧和汪教授却是在等待着两份结果,虽然原牧并不知道第二件事具体是什么。
首先打破宁静的是从一号现场方向传来的脚步声,一个战士几秒钟后出现在视野里,迈着大步跑向他们,汪教授离开人群快速的迎了上去。
战士贴着汪教授耳语了几句,他转过头,苍老的脸上布满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卡尔达舍夫也失踪了!”他走过来,看了原牧一眼,但是声音却对着所有人在说。
他的声音特别低沉,听起来很浑浊,像电话受到磁场干扰时另一端传来的电流声。
人群瞬间变得更加安静,但是诸多人脸上茫然和沉重的神情却越来越明显。
今天早上他们在会议室集中的时候,所有人并没有全部到齐,赵依然只是作为基地的负责人和会议的组织者受到了格外的关注,之后的事情大家都沉浸在她失踪的不安中,很多人都没有注意到卡尔达舍夫也一直没有出现。
汪教授行事的风格一直都很细致,而且赵依然失踪后,基地方方面面的细节掌控自然就落到了他的身上,这是一种自然转接的责任感,并不需要旁人交代或者推选。他到了这里后,在担忧这个奇怪洞**部的情况时,突然间发现三方的主要负责人除了赵依然外还少了一个。
所以他又独自马上吩咐了一位战士去地面的宿舍查看,可是那里似乎又是和赵依然宿舍相同情况的一番景象。
“‘暗面投放材料实验记录’以前一直放在哪个位置?”原牧问。
“在隧道出口靠右侧的另一个方向。”没有人知道他突然问这个问题的原因,但人群中依然有人回答了他。
原牧刚才很怀疑这个裂口是不是在赵依然下来取走“暗面投放材料实验记录”时就发现了,但是在昨天两人单独的谈话中,赵依然并没有跟他提起这点,这没有道理。
既然赵依然选择信任他一人,如果昨天之前就发现了这里的异常,肯定不会在这点上对他有所隐瞒。
现在明确了她是在另一个方向上拿到的那本记录,那么她在当时很可能拿了就回去了,并没有往左侧的方向再走过来。
但是这样反而令他的担忧如凶猛上涨的潮水般更加的无法控制。从昨天早晨谈话结束至天黑之前,她都没有离开过原牧的视线,在晚上悄悄出门之前,她必然还不知道这里敞开了一道裂口,而且即便有什么不知道的原因使她到了二号现场,她也没有理由在夜间一个人单独进入这一个突然出现的裂口。她一定是在一种很极端的情况下,不得不走进去。
而现在卡尔达舍夫也失踪了,原牧觉得他一定也在里面。
他们是否是一起进去的,这点并不能确认,但是以听到电梯声的几位工程兵同志的说法,估计进入的时间已经超过七个小时。
紧张的情绪仿佛巨大风暴掀起的翻滚奔腾着的黑色海啸,高耸的浪头一个接着一个打在他的身上,神秘的光线这一刻在他体内疯狂的游走,多彩的原核弥漫出奇异的光泽,在原核不远处脑垂体的位置一颗忽隐忽现的五芒星渐渐显露了出来,它与原核之间又形成了一条单独的回路。
面前的岩壁和脚下的地面开始剧烈的抖动着,下一瞬间,周围十几米的距离内,许多细小的石头颗粒从地面慢慢的漂浮至半空中,万有引力在这一刻随着他情绪的暴走显得可笑至极。
所有人惊恐的望着身边的这一幕,所有漂浮着的物体以原牧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又一个同心的圆环,冻结的思维让他们呆立在原地,不敢动弹。
“如果你不想让她活埋在里面就好好控制你的情绪!”大脑中的信息再一次鬼魅般的出现:“这里的岩层被暗面喷发出的静光子吞噬了一小部分,整体结构已经变得非常的不稳定,所以才会产生这样的裂口,当然这也不是裂口出现的的所有原因。但是如果你继续这样,不仅是里面的赵依然,连外面包括你我的所有人都有可能会被塌陷的岩石掩埋。”
“你是谁?”原牧用力地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控制着心中的焦虑,下意识的在心中想出了这三个字。
然而接下来没有信息再出现,或许是心中所想并不是这种奇异交流方式的途径,又或许是他收到了信息却不愿再多说什么。
他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半空中的碎石掉落在地面上,激起很多团升腾的尘土又缓缓的落了下去,地面和岩壁的颤动同时消失了,除了在场所有人的记忆谁也不能证明刚才发生了什么。
汪教授惊魂未定的看着他:“这……,你是怎么做到的?”
原牧充满滚烫血液的身躯里,哽咽着发出一句模糊不清的声音:“对不起,我不知道,但是我要进去,我不能再失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