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追上广南王,还请公子劝回他们,此次入京,是局。”
她坐在榻上,靠着床头,目光落在前方,拥着被子,语气铿锵。她已然猜出谢长柳的身份,也知道有些事他会权衡。
听她一语道破此次广南王入京一事,谢长柳内心对此女更为惊诧。
“姑娘知道?”
此事,他们当时也非一眼看破,而她却知道。他现在很好奇,此女真的就只是一个宅门闺秀吗?以她的见解足以媲美那些高谈阔论的人墨客。
她道:“我见过广南王身边的人多次密会我父亲,似乎广南王的离开,跟他们有脱不开的联系。”
谢长柳点头,如此,也就是了。
看来,那道圣旨还真是真不得,只是,他们怎么都是没有猜到,广南王出琅琊的隐情里还与琅琊王氏有关?不过……这琅琊王氏算是广南王的藩属,广南王世子又与琅琊王氏结亲,怎么,他们还会算计广南王吗?这王氏究竟是在密谋什么?还是他的背后另有其人。
不过,看她的意思,却是深知孰是孰非,知晓王氏所作所为,也有意拨乱反正。
谢长柳感慨,一介女子都分的清是是非非,何况他人不明就里。
“姑娘仁义。”
她却是漫不经心的扯了一抹冷笑。
“我与广南王世子订了亲,自然得为我的未来着想,若是他们出事,我的名声可不好听。”
自古以来女子声名不仅受家族影响,在同人议亲后,又与夫家紧密相连,很容易受人所累。若是广南王出事,她这个未来的世子妃也只会被人落井下石,摘出去可不容易。
谢长柳心知肚明,此女也甚是清醒,不似普通女子那般矫揉造作,倒是让谢长柳意想不到的。
之前就有闻琅琊王氏,世家大族,其中牵扯到的利益也深,各族之间剪不断理还乱。她虽说是为了自己,可也是为解广南王之困。对于她的深明大义,谢长柳自愧不如。
“在下谢长柳,日后姑娘有需,可寻在下。”
谢长柳留下自己的名讳后就告辞离开了城主府,而秦煦已经在人家屋顶上等急了。
他去的时候,就见秦煦双手忙不停的赶着蚊子,月光下,蚊子扑成一团,密密麻麻的,看着都吓人。
“怎么不回去?”在这里喂蚊子?谢长柳运起轻功跃过去,小心的踩着瓦片,走到他身边。
秦煦见到谢长柳来,站起来。
“人在你那边。”他去的那一边是一妇人,而非城主之女,想来人就是在谢长柳那一边了。
“是。”
王氏女答应的爽快,也算落了他一桩心事。
“她答应了,明日辰时,我们可同她出城。”
两个人又一齐坐下,在人家的房顶,闲看万家灯火。
“这位王氏千金,可不比普通女子,过分清醒。”说起这位王氏女,他都甚觉可惜,琅琊不知名,若是在汴京,该是怎样的声名大噪,才华毕露。日后,若是朝廷可以开化,女子也能如男子一般科考入仕,可为官就好了,他笃定,大梁多少女儿皆不输男子,不论才识还是策论,皆可影响世人,皆可为大梁栋梁之材。
“何意?”秦煦扭头问了一句,又两手不停的扇着蚊子,还多心的给谢长柳赶了一会。
“她说,广南王离开琅琊,是在王氏与人的算计之中。”
如今,连琅琊都掺和在了里面,他已经不知道,这个局,究竟被做的有多大,里面的水究竟有多深了。
“果真是算计。”
“起初还以为,这算计的是陛下,没成想还有王氏的掺和。”
“这淌水越来越浑了。”谢长柳叹息一声,以前不觉得,现如今却是越发棘手了。也不知,这条路,究竟还能走得平吗?
谢长柳望着灯火如星,斑斑点点,而他们的头上,漆黑一片,连月亮都被乌云遮得干干净净。
天日不明,前途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