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开到医院里,直到医生过来接手,顾绯才停止抢救,整个人累得瘫坐在椅子上。
司机和乘客都夸她是个热心人。
顾绯淡淡地应着,她并不希望能得到什么夸奖,只希望那个老人可以转危为安。
公交车驶回正常的路线,顾绯没有回家,直接去司法鉴定中心,下午还要继续上班。每天的工作量都有点大,如果当天完成不了拖到第二天,晚上就得加班。
快下班的时候,顾绯接到了派出所民警的电话,让她过去一趟做个笔录。
顾绯不明事由:“我犯了什么事吗?”
那头的民警说:“上午你是不是在6路公交车上救了一个老头子?”
“是的。”顾绯回答完才反应过来:“那个老人家没救过来吗?”
“对,那个老人家在医院抢救无效死亡了,家属怀疑你的急救措施不到位,造成他身体损伤。”民警如此说。
顾绯觉得匪夷所思:“如果当时我不救的话,那个老人家也不一定还有生还的希望。”
民警说:“这边我们建议家属送去司法鉴定中心做尸检,不过请你先过来做个笔录。”
“行,这就过去!”挂完电话,顾绯脸气成猪肝色。
明明自己是好心,给那个老人做心肺复苏,给他争取到一些时间。现在救不过来了,还要被家属讹上,这是什么世道?
她去找谢敬,说明缘由。谢敬也觉得这件事情过于荒谬,要陪她一起去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她一个人进去,做完笔录之后她对民警说:“当时在车上情况紧急,我是出于好心去搭救那个老人家,本身我也是学医出身的。他去世了我表示很遗憾,但家属追究我的过错让我觉得心寒。如果司法支持这种行为,以后谁还敢贸然去救人?”
民警同她解释:“对方既然报警了,我们也得把这个流程走一遍。让家属去做尸检,会还你的清白。”
顾绯摇头:“这种事情最开始就不应该支持。”
民警说:“我们也没办法,这是我们的工作。”
“这种诉求就是在浪费资源,也消耗陌生人的热情。看着吧,传出去的话,他家就是把一些人的路给堵死了。”顾绯说。
谢敬看她出来时情绪低落,安慰她道:“你做得很好,没有错,错的是那家人不知感恩。你心里不要太大的负担,家属肯定是要做尸检的。”
顾绯却不太乐观:“你在正明工作这么些年,想必也见过一些无赖。”
“你要相信,我们是个法治社会。不管有多无赖,都得讲法。”谢敬说,“真要比势力,你又怕什么?”
想到谢敬的身份,顾绯安心了。
回到家里,吃过晚饭,她把今天的事情在群里说给任晨晨和乔若宁听。
任晨晨十分气愤:【这年头风气这么坏了吗?家属不感激你就算了,还要倒打一耙,穷疯了吧?】
乔若宁:【这事儿真闹起来人也很烦人。心肺复苏按压对身体有一定的损伤,本来他底子不好,如果肋骨骨折了伤到其他器官……】
任晨晨:【要这样计较的话,每年医院的医生都得成为被告。我们抢救是为了多一份活着的希望,而不是一定要保住他的生命。】
顾绯看着她们聊天有些心烦:【社会人心真是险恶啊!】
乔若宁不以为意:【我在社区这么些年,什么奇葩都见过了。他们不占理,就是死缠着,不达目的不罢休。】
任晨晨:【有些人为了钱,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乔若宁提醒顾绯:【这事儿且有得闹,你一个人住得注意,如果家里附近出现陌生人,你警觉些。】
任晨晨埋怨她:【你别这样危言耸听好不好?往好处想一些。】
顾绯:【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到哪里都有理。】
她是有底气,不过听了乔若宁的话,心里是有些阴影,这一夜睡得不太踏实。
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去正明上班,前台同事看到了,都关切地问她是不是生病了。
顾绯摇头,交待前台:“如果有人来找我的话,一定要把他的底细问清楚了再给我打电话。”
前台同事点头:“好的,我都会特别注意。”
上一次她被人砸鸡蛋,丁国良就开了一次会,强调一定要甄别来访者的身份,避免遭人报复。
前两个小时,一直没有什么动静,顾绯想着大概是自己多虑了。只是不到五分钟,前台同事就在群里发了一条让正明人紧张的信息:【有一伙人抬了一具棺材放在中心门口。】
顾绯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
公交车开到医院里,直到医生过来接手,顾绯才停止抢救,整个人累得瘫坐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