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伯民和苏氏回到屋里,盖好被子,苏氏在家里没地位,做不来主,想到大姑姐的谨哥儿即将童试,试探地问:“当家,你说,我们要不要送山子去读?”
山子又矮又瘦,吃得挺多,就是养不肥,3岁前,还天天生病,这两年才稍微好点。
看他的样子,不像当家那么能干农活。
不如读些,找份伙计的工作,最好能到府城大姑姐那打工,轻松又有大姑姐照顾,比留在家里种地好太多了。
孙伯民也想到这个问题,读肯定要读,家里还有几个钱,完全能供得起。
最怕是山子身子弱,经不起读的苦。
想当初阿爹还在世,自己也被送去隔壁村郑童生家读。
但每次都被郑童生打板子,老惨了。想到儿子也可能遭罪,有点不放心那么早送过去。
犹豫地说:“山子会不会太小,要不要大一点,才送去郑童生那识字呢?”
苏氏不知道孙伯民的童年阴影,想了一下,山子的确小了点,跟同龄人比,还矮了半个头。
犹豫地说:“山子的确小了点,但我听说,读要趁早,越大越难学。谨哥儿,听大姑姐说,3岁就启蒙了,山子5岁了,足足晚了2年了。”
孙伯民嗤笑一声,觉得苏氏想太多,不客气地说:“山子怎能跟谨哥儿比,谨哥儿将来是要当官的,山子识几个字方便去大姐家干活。”
大姐早就说了,家里的男娃最好送去读,识字,这样干活,也有人要。
还偷偷对孙伯民说,山子的前程,她已经安排好了,等长大,就去府城干活,别留在孙家村,那可没前途,没盼头。
大姐还说其他兄弟的娃子她不敢保证,但山子一定会安排好。
苏氏听到当家这么说自己的儿子,有点不服气,可生性懦弱,不敢反驳当家,只好自个生闷气:我们家的山子,虽然比不上谨哥儿,但也是沉稳的,将来肯定有好前途。
两夫妻随便聊了几句,安然入睡,外面天冷,屋里盖着被子,特别好睡。
孙山擦了擦眼睛,天亮了,掀开被子,好冷,又躲进去,不愿意起床。转身看了阿奶的床,早就没人了。阳光通过卧室的小窗口洒进来,应该不早了。
挣扎一会儿了,急速掀开被子,快速穿好大棉袄,再穿袜子,穿上小棉鞋,瞬间暖和。
走出卧室,穿过堂屋,外面静悄悄的,看来大人都去干活了。
农村的日子平淡又苦闷,一年下来,清闲的也不过过年几天。
“山子,你这个小懒猪,总算醒了。”厨房里传来大姐的声音。1岁的少女,不高,瘦弱,脸蛋尖尖,头发微黄。
“大姐,我要漱口洗脸。”孙山走入厨房,一到冬天就嗜睡,可能身体羸弱的原因,早产儿,生出来又经常病。
“来了,我替你准备。”孙谷雨知道弟弟爱干净,漱口要用盐水,还特意买了个毛刷刷牙,家里就他讲究。
把东西拿给他,又从大锅里弄了些热水出来,放到一边说:“洗脸用热水。”
接着从小锅拿出一碗米粥,上面加了些红糖。
笑着说:“洗完后,吃早饭。”家里一日两餐,早饭和晚饭。
但弟弟和阿奶不一样,吃过早饭,中午得煮些红薯,给他们顶着肚子。
阿娘说了,我们四姐妹,能不能有个好娘家,全靠弟弟。
弟弟好,嫁到婆家后,才有底气。
孙山很快洗漱完毕,这么简陋的洗涑条件,还是死缠烂磨才争取到的。
孙伯民觉得儿子特难伺候,竟然要用盐来涑口。要不是家里就他独苗苗,早就木棍伺候了。还有那个毛刷子,足足20一把,够买2斤猪肉了。
哎,生了个败家的儿子,有苦难言。
孙山接过红糖粥,蹲坐在厨房的小木凳上吃。厨房里暖和,大姐正在煮猪食,红红的柴火烧得噼啪响,孙山吃着吃着就出神了。
谷雨看到小弟又发呆了,摇了摇头,已经习惯弟弟呆呆的样子了。
不过在家里发呆就好了,千万不要出去发呆被人看到。
有好些长舌妇,看到弟弟独自一人坐在田埂上出神。竟然说弟弟是傻子,还说出生的地方不吉利,所以才变成憨子。
阿爹阿娘听到后,找到那些长舌妇对峙,大吵一架。如果不是村长来的及时,恐怕要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