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寒来春又至,转眼间新的一年很快又来临,1993年的到来代表的是新的开始,同样也是新的起点。年底的时候林香菊的家里发生了两件大事,一件自然是她又被评上了先进标兵,这已经是连续三年被评上了,按照厂子的制度今年她就准备开始涨工资了,到目前为止,足足能涨到了100多块。
第二件事是方刚又被调工作了,从机台被调到了装卸,那是仓的活儿,虽说开的也不少可对于方刚这样弱的人来说就是个折磨,当然,他们所有人其实心里都知道方刚这次的调动和安宁是脱不了干系的,毕竟此时的方刚和她已经彻底离了婚,除了孩子那层以外便再没了关系。就像安宁走之前说的:我不会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
其实,女人本身就是一种很复杂的生物,当对你好的时候会用尽全身心甚至将自己的命交出来也甘之若饴,比如胡悦兰那样的,但反之,如果你让她的心里充满了恨和绝望这两个字,那不好意思,她就将是魔鬼!就像安宁。
方刚懂,所以也不去招惹,而是漠然的接受了这一切。
月,方兰和方梅她们一帮孩子升了小学四年级,林香菊的孩子也被送去了幼儿园上学,家中的负担少了些她倒也不必总请假去照顾孩子,平凡的生活有条不紊的转动着。
“哎,香菊,你知道吗,粮票被取消了!”
机台上,坐在她对面的王霞兴奋地看着她说着,自从胡悦兰出事后组长就把王霞调到了她的对面,俩人关系本来因为方强的事情就好的要命,所以唠嗑也就成了每天的常事儿。
手中动作不停,林香菊却惊愕的反问:“真的啊!粮票真的给取消了?”
“可不是咋的,听说咱这儿执行的还算晚的,别的城市都早就开始了。香菊,你说奇怪不奇怪,原来吧用粮票换粮我这总嫌票不够用,现在冷不丁突然说取消了,我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手里抓的那些票都一下子成了废纸,都没啥用了。”
林香菊失笑摇摇头,说:“其实这粮票取消就是个早晚的事儿,你想想,自从八几年议价粮出来了以后还有多少人会去在乎那几张粮票了?而且市场还经常会有农村人来偷偷卖粮食。”
“也是哦……”王霞赞同的点点头,但转念又叹息的说:“哎……就是可惜了我的那些票了,早知道年底的时候我就把它们全都托人给换成粮食,也不至于现在都成废纸了。”
看着她这样满脸抱怨的模样林香菊无奈笑了笑,其实她可以想象得到厂子里应该还会有更多的人像王霞这样手里攥着粮票没地方用,可那又能怎么办?国家突然取消了这个政策那就算你手里拿的再多又能改变什么?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林香菊!林香菊!”
忽然,门口崔组长大声喊着,林香菊一听应了声连忙放下手头工作跑了过去。
“咋了组长?”
“林香菊,仓那面刚传来消息方刚被轮胎给砸伤了,现在已经送去医院了!”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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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林香菊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已经为方刚检查完了,看着趴在床上的方刚,她皱皱眉连忙拉住要走的医生问:“医生,那个啥,我是方刚的大嫂,请问他现在咋样了?”
“哦,你放心吧,没啥大事儿只是因为重物的压力导致软组织挫伤和腰椎拉伤,再加上原本他就有腰间盘突出,我想以后你们还是尽量别让他去干太重的活儿了,否则很容易疼痛的。”
“行,只要人没事儿就行以后我们会注意的,谢谢您了医生。”
“没事。”
看着医生匆匆离开的背影,林香菊皱了皱眉转身推门来到病床前坐下,说:“怎么样,还疼么?”
“我没事儿,已经不疼了,休息休息就能去上班了。”
“上什么班上班!医生刚刚说了以后你都不能再做重力活儿,等你出院了我就让医生开个病例条然后去厂子给你把工作调了。”
“别啊!嫂子,这工作挣得多,要是换别的那可就没这个挣得多了。我是个男人,没那么娇惯,你别听医生瞎扯淡。”
“不听医生难道听你的?”狠狠瞪了他一眼,林香菊抬手将被子给他往上拉了拉说:“这事儿没的商量,等你好了就赶紧办了。”
“可是……”
“呦呵!这是报应来了吗?方刚,你竟然能有今天还真是大快人心啊!”
刁酸刻薄的声音一传来不用看也知道来人是谁,林香菊皱了皱眉拿着水瓶起身说:“我去给你打点水,顺便买点日用品。”
“嗯。”
方刚点点头目视着林香菊走了出去,病房内此刻除了方刚以外还有一个病人在睡觉,所以也就等同于就只有他和安宁两个人。
走上前看着趴在床上的他,安宁的眉头轻皱了皱,说:“方刚,怎么样被轮胎砸的感觉舒服么?”
“还不错,最起码比跟你住在一个屋檐下好。”方刚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回应。
听此,安宁一股莫名怒火上升,阴沉着脸继续道:“都到了现在你还嘴硬难道跟我服个软就这么难?方刚,事到如今我依旧还爱你,不管你曾经怎么对我,我都还是那句话,只要你点头安家的门随时都为你开着。”
“那真是对不起了,你们家门槛太高,我腿短够不上,所以还是多谢你的好意了。”
“难道你真的要为了那个女人毁了你自己吗?方刚,你好好想想你从前跟着我的时候过的是什么日子现在跟着那个女人又过的什么日子?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一切,她能吗?”
“我想要的一切?”方刚斜睨着她冷哼:“我想让你立刻消失你也能做到么?”
“你!”
双手死死握紧,安宁愤恨的看着他狠狠咬了咬牙,快步上前挥手狠狠打在了方刚的腰上!
“啊!”
“方刚!”
走进门的林香菊恰好看见这一幕连忙焦急的跑上前,当看见方刚满头冷汗的模样时脸色一沉,二话不说打开暖壶盖回身尽数泼在了安宁的身上!
“啊!你这个疯女人,你想烫死我吗?”看着立刻红肿起来的手安宁顿时怒了,咬牙切齿的就想挥手打林香菊。
然而,她刚抬起手的刹那林香菊却利落的抓住了她的手腕,手上力道加紧,说:“上次就警告过你别惹我,你偏一次次的没完没了,安宁,你是不是认为自己有两个臭钱就能为所欲为了?我告诉你,现在是法治社会,还有派出所能治你!就算派出所不能还有我,我会比你更有办法玩儿死你!”
阴冷的视线和狠厉的话让安宁浑身一抖,林香菊用力一甩将其甩到了一边,感受着手腕上传来的剧痛她此刻也顾不得再找林香菊算账什么的转身就向外跑,因为她完全有理由相信,林香菊这个疯婆子一定能做出比鬼还可怕的事情来!
身后的方刚同样深深看着林香菊,这一刻他忽然发现自己似乎从未看透过这个小嫂子,最起码和他以前认识的女人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