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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七惊愕不已的看着他,呆呆的说不出话来,抽噎了两下,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泪痕。显然一时还很难接受这人变得这样的快,在她心里头,韶王殿下再正直不错,怎么此时竟能……能如此的表里不一!
辜七真是叹为观止。这等境界早已经是登峰造极了,她唏嘘不已,想着自己是无论如何都追赶不上了。等着裴池离开了好一会,辜七才从方才那事中缓过神。
要说她这遭出门是被裴池“掳”出来的,没个身边人同她说话拿主意。此刻的辜七一颗心时上时下,直至将桌子上那一整壶凉透了的茶水灌入到肚子里头,这才稍微降了两分身子上的燥热。
他刚才竟然……竟然对自己!
辜七回想那一幕,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怎么可以……想到这,辜七觉得自己头晕目眩,双腿软,几乎又要站不住了。她勉勉强强退回到床那,扶着床沿坐了下来,只是急促起伏的呼吸并不是一时半会便能平复下去。
哎——
刚刚裴池不但做了那事,还强迫着拉着她的手去摸他那东西呢!
辜七那只手此刻正曲着的手指抵在唇边上,这才猛的意识到,忙将之拿得远远的去了,那样子当真是嫌恶至极。也不怪辜七嫌恶,那东西在她看来可是污秽物件!
为此,辜七心里堵得慌,才刚平缓些的心思又乱糟糟的一片了。她脚步急促的在屋子里找水盆,想着定要好好洗一洗!还真让她如了意,这房中角落的木架上还真是背了盛满水的铜盆。辜七在水盆中狠狠搓洗了一遭,可她越是如此介怀,那只手的掌心就越是滚烫,先前的触感也越来越清晰。
辜七此时真是有又恨不得咬死裴池的心,想着想着,那眼泪而便又要像要掉下来了一般。她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在韶王殿下跟前娇气得令人指,想当初从丰城逃似的回来时,也没这么矫情劲的。可辜七现在满心只觉得是裴池欺负了她,他怎么能这样、怎么能会这样对待自己!
再想想,又好像这也没有什么不对的。
这人成了亲后,男女洞房原本就要赤裸相对的……辜七虽不知具体的事儿,可下意识又觉得……韶王殿下如此,未必不对。她娘不是同她说过么,脱了衣裳之后的事儿,就交给男人去办了。辜七回想了一下,刚才她的前襟可不就是被韶王殿下给扒开的么。彼此一对照,韶王殿下除去衣裳之后那些“行为动作”……也就有理可循了。
原来……韶王殿下是在同自己洞房?
这些都是辜七一个人瞎琢磨得来的,根本没人指点她。饶是如此,她还觉得自己想得很有道理。先前还将裴池怨得跟什么一样,这会就已经自己给原谅好了。非但如此,辜七还觉得……终于是了了自己的一桩心事!她同韶王殿下成亲已有一段时日,这可不就是头等紧要的大事么。就是她娘慧灵郡主说那事时那样含含糊糊遮遮掩掩的人,也再三叮嘱了自己一定要在房事上尽了夫君的兴致。
辜七拧起了眉头,实在是不懂到底什么才是尽男人兴。然而,她心里头咯噔一声,当即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她刚才那样不情不愿,可不就……让人不痛快?
辜七懊恼急了,倘若旁人在自己情绪高涨之时非但不予配合,还一味的哭哭唧唧,那她肯定是要厌恶至极的了。她如此惶然不安了会,当即又想到了裴池最后离开时说的那句话,那话的意思……大约就是告诉自己他晚上还要继续。
这是不是意味……自己还有补救的机会?
辜七站起了身,急躁不安的在屋子当中来回踱步,旁的都还好办,可这……真是愁死她了。她倒是很想顺从她娘的话去做,可一想……一想到刚才,就深深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到。
这天底下,恐怕再也寻不出跟辜七现在境遇一样的人了。
偏这等紧要时候,居然连着个能帮她出主意的人也没有。
忽然,辜七脑子里头冒出了一个极好的主意来,这也正是依葫芦画瓢!想裴池平日风仪有度,哪有过刚才那般……“无赖奸诈”过。她思来想去,只可能是跟他喝了酒有关。
既然裴池喝了酒,那辜七觉得自己也很有必须喝点酒来撞胆。
此法,妙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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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这时候,俞府后门停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这马车才刚停下来,那朱漆门就开了半扇,显然是早有人候在这边等着了。窄窄的门檐下挂着写了“俞府”二字的火红灯笼,灯笼出幽若光芒正在夜风中摇摇晃晃。
祈州地处偏北,此时的时令已要穿几重秋衣御寒了,更何况还是在凄凄深夜。幽深的巷子,独行的马车,实在让人都生出了些森然冷意。
从那挺稳了的马车中忽然伸出了一只手半撩起车帘,那手手指纤纤。末端的指甲染得血红,越显出了这双手的皓白无暇。
守在俞府后门的婆子当即开下了门跨了出去,十分殷勤的举起了手作势要搀扶里头人出来,“夫人辛苦了,厢房热汤都备好了。”
那马车中的女子倏然收回了手去,里头复又重新出来了一人,是个面容平平无奇的婢女。此人也不看先前的那个婆子,自顾自的跳了下来,顺势将那婆子挤得朝旁退了两步,这才自己伸出手去前头,作势要扶里头的女子。
婆子只仿佛被人浇了一盆的冷水,除了讪讪,旁的什么都不能做,退到了一旁。要说这婆子在俞府还算是有脸面,被人唤了声满妈妈。若非是跟这马车里头的人有就交集,此时也未必会忍下来。
而从马车上被搀扶着下来的女子整个人都被罩在了斗篷当中,连着脸都掩在了风帽里头,让人瞧不见一丝一毫的容貌。明明已经秋意甚浓,可从那露出的袖口可看出,这人如今身上穿着的衣服还是薄纱的。更深露重的行路还穿得如此单薄,可见此人,极其爱美。
婆子领着人入府,那女子一路噤言,直等见东南一处灯火辉明,有丝竹声婉转悠扬,才微驻脚步启声问道:“那儿是怎么了?”
满婆子便如实道:“老爷在那儿宴请贵宾,听说……是韶王。”
“……当今的三皇子?”披着斗篷的女子微微一震,到最后那话里头多了些玩味的笑意。等得到了满婆子肯定的回答后,她才又笑了道:“怎么这么巧。”
可不就是这么巧,这世间的事情本就是天理循环,因果报应不爽。前头是她一时大意,让辜七那贱人设下诡计,现在……也是该让她讨回来的时候。
满婆子并没有听出来那其中有什么其他的意思,一见前头有个丫鬟捧着酒壶过去,当即将人喝止了下来,指着道:“你这拿着酒是想到哪儿去?是不是刚从席面上偷了想偷偷自己私占了?”她这不过是在旁人面前显摆显摆自己如今的地位,需知道刚才门口到底是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的。
那丫鬟听见是她喊了自己,急忙忙停了下来,抱着怀里的酒壶过来回话,“回满妈妈的话,是王爷身边伺候的那位姐姐要酒喝。奴婢取了给她送过去。”
这等小事本就不稀奇追问,可满婆子见自己身边站着的女子有几分在意,便故意追问了起来:“你这话是真是假?伺候王爷的怎么会要酒喝?”
丫鬟可不敢担这胡编乱造的责,当即将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满婆子,“奴婢说的句句属实,的确是王爷身边伺候的那位姐姐要的酒。”她想了想,又迟疑不决的开口道:“恐怕也未必是那位姐姐要自己喝,给王爷准备也是极有可能的。”
满婆子拔高了声量,怒斥道:“昏了你的头,这世上哪还有主子下了酒席,丫鬟还劝着主子再喝酒的?”
“……这,这奴婢也不清楚。”丫鬟支支吾吾回答不出来,只好道:“满妈妈要是不信,大可跟奴婢去瞧一瞧。”
穿着斗篷将自己从头至尾都被遮在里头的女子忽然出声:“你也别难为这么个丫鬟,不过是一壶酒罢了。许那是个王爷极爱宠的一个丫鬟,你难道还真要去辩个真假不成?”
倒不是她故意想要帮这丫鬟说话,只不过是多探些消息罢了。
果然,那丫鬟见有人帮自己言语,忙点了头。“王爷刚才离席还去了那位姐姐的房里……”这不过是她急切之下的脱口之言,刚说到一半,她便意识到了不妥,当即住了口。
可想打听的人自然便从其中听出了端倪。满婆子索然无趣,打了人走,自己则领着这人往俞夫人那去。
俞夫人早就等着这人的到来,这会子一见来人,当即搁下手中的绣活站了起来。她想上前亲近,可在离那人三两步的地方却又停了下来,欲言又止的唤道:“阿玉……”
此时站定在了屋中,那女子才将领口的系带给松开,风帽摘下整件披风顺势落在了地上。这人正是已故丰城城主的夫人、与辜七结有旧怨的彦扶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