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昂头。
“这么喜欢瞪我？”他笑，嘴角在暮光下染着莫名的柔和。
她无声挣开了他的禁锢，“并不喜欢。”
如果不是他欠瞪，曲沐宁是拒绝看他的，转头去看西边。
手心空掉的某人抬头望天，修长如玉的手缓缓伸出，指着远处层峦叠嶂的紫色云彩道，“比我好看？”
“没、你、好、看……”她咬牙切齿。
噙着沙哑的一声低笑，他的银色面具离她就在咫尺，眼睫一眨，仿佛就能碰到她的，“那阿宁可要快点长大。”
十岁的小姑娘双目带着怒意，险些就要动手推开他加上一句长你个头。
曲沐宁忍住了，对面前这个人，她似乎越来越少理性的思考了。
刚刚脚尖离地的一瞬间，她惊慌了一刻，却唯独没有感到害怕，没有想过眼前这个人会对自己做什么。
她轻轻抚了一下额头，她是不是忘了初次见面这个人就想要她的命。
“寒沧君没事还是多待在谷里种花吧。”她淡淡道。
眼看着小姑娘眼底弥漫上来一层又一层的冷漠，他背起了双手，也回复了两分正经，衣角在风中刮起褶皱，声音沉郁敲在砖瓦之上。
“该种的都种了，只欠人来收。”
他鞋尖沾着屋顶的棱角，手绕过她的后肩，腾空而起。
长街上人烟满地，络绎不绝。
闹市之中坠入人群，仿佛步步行走在有温度之处。小贩卖力叫唤，孩童嬉戏打闹，路边古槐打苞隐隐能闻到淡淡的清香。
他也不出声，就安静地跟在她身后，难得的话少。
“卖瓷器！”
“盘碗儿，盆瓶儿，来看看咯！”
她想买些上次的小瓶子回去装药，路过了也就不想再让兰锦跑一趟。
“小姑娘，是你啊！有些天没见了！”
荆老看见曲沐宁来，眉开眼笑地招呼。这小姑娘人虽然小，但是可精着。懂得瓷艺不说，更重要的是赏识他的手艺！
她一头乌黑的秀发挽成可爱的圆髻，点缀着小小的精致的坠子，站在那里微微笑起来，好看得像是仙翁脚下的小仙子。
身后跟着一个身形颀长的少年公子，戴着半张面具，未曾说话，但是难掩周身气度非凡，只看半张脸，已经是美得绝尘。
“老丈，帮我再拿几个……”
她话还未说完，隔着几米的距离，看着荆老嘴角连着抽了几下，随后半个身子跟着抽动了一下，面露痛苦的神色，发出“啊……啊……”的惨叫声，然后直挺挺的朝后栽了下去。
和曲沐宁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上前将人扶了起来。
“老丈！醒醒，老丈！”
曲沐宁晃动了两下，荆老微微掀着眼睛，目光僵直凝视，只半抬着左手，没有做出反应。
“这是怎么回事啊？好端端的怎么倒了！”
“不知道啊，就听见啊啊的，人就不行了！”
“你们谁认识他，先将他送回去吧？”
“这老丈独来独往的，谁也不知道他从哪来的，从来也没见过他有一儿半女的呀！”
不是什么达官贵人，不是亲近之人，无人跑路给一个素不相识的老人叫大夫，更多的是在看热闹。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曲沐宁松开手，对他道，“先将人放下。”
当着他的面，她取出腰间的小荷包，在地上铺开一排银针。曲沐宁低头，先将针放在手心，用内力将针烤热，然后准备施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