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翡回到医院,拍摄过程一切正常。她抽空探望了几个主人公,小耳朵的状态非常不好,她的病情正在快速恶化。医院中所有的人的心情都压抑难受到了极点。
小耳朵的妈妈悲伤地抱住小耳朵,轻声安慰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孩子。余翡记得,小耳朵的妈妈叫王慧芳,但人们都习惯了叫她小耳朵妈妈,不知她的真名,她自己在网上露面时,也称自己为小耳妈妈。
余翡叫了小耳妈妈本名,对方却没反映。直到听见有人叫“小耳妈妈”,对方才恍惚迟钝地看向余翡,面色悲伤茫然。
余翡问:“小耳朵爸爸还没到吗?”
小耳妈妈说:“很快就到了,他去凑钱了。”她低下头轻轻地挨了挨女儿的脸:“小耳朵接下来的手术和化疗费用真的很高,我们家已经承担不起了。”
余翡说:“所有的医护人员都会尽全力的。”
小耳朵妈妈沉默,又摇头,突然眼神灰败:“我有时甚至想放弃,这样太痛苦了,我痛苦,她也痛苦。”她拼命地落泪,“我实在太心疼她了,早知她要受这么多苦……还不如让她……走得快乐些。”
余翡给她递上纸巾:“还没到最后呢,小耳朵的生日快到了,她一定能开心地过完生日的。”
就在这时,小耳朵迷迷糊糊地醒了,却是刚睁眼,就呕吐起来,床边的各种仪器响起警报,好几个医护人员立刻冲上来抢救。好几分钟后,小耳朵的生命体征才稳定下来。
小耳妈妈已经泣不成声。
不久后,小耳朵清醒了,她无力地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妈妈,开口问道:“妈妈,爸爸呢?”
小耳妈妈说:“爸爸很快就来了,很快。”
小耳朵有气无力,虚弱地问:“爸爸和奶奶都不要我了吗?”
“爸爸很快就到了,爸爸妈妈不会放弃你的。”小耳妈妈拉住小耳朵的手。
小耳朵的手一动不动:“妈妈,我不想治病了,我真的好痛。”
她根本无法动弹,全身插满了各种管子,连呼吸都不能自主,也不能正常进食,化疗已经让她脱光了头发,浑身只剩皮包骨,不成形人,更没有一个作为人的尊严。
前几天,她还有力气拿画笔,今天,她连呼吸都没有力气了。
余翡轻轻拍拍小耳朵的枕头:“小耳朵,别怕,你以后还要画画呢。”
小耳朵艰难地说:“我以前骗了护士姐姐,其实我不想做医生……”
小耳朵妈妈拿出小耳朵上学时写的作本,交给余翡看,她说:“她想做一个画家,想去看世界名画,想看画展。”
不久后,小耳朵的爸爸赶到了,匆忙看完女儿之后,就去见医生。
“医生,求求你救救我女儿!求你了,再多的钱我们都愿意出!”陈建东苦苦哀求,几乎要给谭医生跪下。
谭医生说明小耳朵的情况之后,说出了后续治疗的费用,一旁有个中年男人听说之后,举着手机问道:“就不能减免一些费用吗?他真的很不容易,不仅要给女儿治疗,家里还有其他小孩要照顾……”
谭医生面色冷静,不悦地盯着这个男人,说道:“请不要用手机拍摄!”
男人依旧没有放下手机:“我只拍小耳朵的爸爸。”
谭医生压抑住不安,冷硬地说:“无关人员请出去,我只和家属交谈。”她指了指房间中的摄像头,说:“全程录像,有任何问题可以举报。但请你不要妨碍我工作!”
医院的工作人员将人请出去,余翡等人通过摄像才能看到里头的情况。她是有拍摄权的,在节目筹划之时,就和所有的相关人员签订了拍摄同意协约,小耳朵的爸爸亲自签的字。
陈建东为自己的女儿落尽了眼泪,镜头里,这样一个高大的男人悲痛地弯下了腰,开始在忙碌拥挤的医院里四处奔走,最终交齐了一部分费用。但离小耳朵继续手术化疗的费用,还差得远。
相互认识的病友家属和医院的人,对陈建东敬佩且同情。
晚上留下来检查视频时,漆蕤蕤看到了镜头中小耳朵的作,说道:“她还看画展呢,不如带她去看吧。我爸……”
邱实提醒她:“她不能离开那些机器。”小耳朵如今全靠机器维持生命,那些机器一开,一天就是数万。
漆蕤蕤红着眼剪视频:“医院的医生和护士给捐钱了呢,陈建东一个个鞠躬感谢。真的,我看不了这个……”她觉得心要碎了。
余翡这时,收到一条消息,说道:“小耳朵作里提到了她和弟弟曾经的学校。我让人帮忙查了看,那是一个私立的贵族小学。而在小耳朵生病期间里,她的弟弟依旧在那所学校读,学费和生活费高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