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谢同时回头看了周缺一眼,又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牧遥抹了把脸:“喜欢就喜欢,你啃我干什么…”
“我,我…”
那股劲卸下去,眼见他又要结巴个没完,范无救立马甩过来一句闭嘴,周缺也赶忙趁机闭嘴了。
迎君队伍已然浩浩荡荡的进入内城,街上只余欢欣鼓舞的百鬼,周缺闭了一会儿嘴还是没能忍住,小声问牧遥:“那位小皇帝也是刚死,头回到这样的地方来,竟然不怕么?”
“怕!怎么不怕?那将军尊他敬他,特意置了顶轿子抬他过来,这小皇帝倒好,没出轿门就吓晕过去一次,出了轿门又吓晕过去一次,本来那位郁将军是给他也备了一匹马的,后来见他吓得双腿发软实在不行,就只好共乘一骑了。惹得那些个脑子退化不大好使的鬼一阵的起哄撒欢,当场又挥断不知多少截胳膊腿,然后那小皇帝在马上又晕了一次。”
原来他这个无心鬼还是有几分定力的。周缺挺了挺胸,看了看走在前头一身神鬼莫近气质的范无救,又挺了挺胸。
“那咱们现在是去哪儿?”
“必安哥哥受了点小伤,范无救要带他去找阿离疗伤。”
“阿离果真来了么?”
“是啊,在城主府和锦烟姐姐在一起呢。”
“城主府…应该要比外面干净一些吧?”
“你说的哪种干净?”
“呃…”
“若是说鬼魂阴气么,锦烟姐姐在那里,自然是枉死城阴气最重的地方。若是只说环境么,自然不会像街上这样混乱。”
“唔…比无常爷身上的阴气还重么?”
“那倒不会。”
周缺心内暗暗喊了一百多遍撑住后,一行鬼也就到了城主府。
城主府不大,只是外观和这满城阴森古楼格格不入,周缺连跨几道门后,摸了半天下巴才终于反应过来,这城主府的构造,竟好似个寺庙一般。就连府门处的匾额提的也是“琼光”二字。
阴鬼修了个佛住地,当真挑衅,也当真厉害。
周缺这么一路进去,果然院内也是没有半点花草装饰,只在一处处红漆大柱上看到些花朵似的浮雕,但也无暇细赏,范无救速度惊人,不一会儿四鬼就到了一处暗黄瓦片盖着的寝殿中。
未进殿,娇声阵阵,推开门,衣香鬓影。
冥宫红莲开的如火如荼,却照不透这殿外一面琉璃墙,殿内颜色正荒唐,殿门叫范无救一脚踹开,这才看到当中一张乳白颜色的架子床,两壁笼满水绿和茶白的帐子,无风自动,飘飘若云烟,轻拂过满地满墙的红烛黄火,看上去随时要来一场轰轰烈烈的火烧宝殿。
周缺愣愣站在门槛后头,好一面梦幻景象。
架子床上,并着双膝的女子贴身一件鸦青的襕裙,外罩艾绿、青白两层的轻纱,却还是挡不住一眸的春水风光,加之青帐纠缠,裙裾飞扬,飘摇间两壁颜色晃的他胸闷气短。
然更叫他七窍流血的还是那上头或趟或坐,或轻歌或浅笑的七八位白衣女子,这样一圈围绕下来,青白交缠,如水如烟,好似云中雾里画中仙,任谁也无法忽视。
当然,最叫他无法忽视的还是最里头一身暗金色织锦长袍的将离。左手拈着根红烛,右手提着壶清酿,望着倚在自己腿边的青纱女子,两眼朦胧,醉的正正好。
原来天齐君和阴魔女是这样的关系。
殿门大开,一时停住了满殿欢笑,青纱女子直了直身,一眼望见来人,冷笑一声抬手拍了拍将离的胳膊:“快看看是哪位稀客驾临我这枉死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