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她的名字。
这个她未见过一面的亲生母亲给她起的名字,将离——她这一生,似乎都是遇见美好,但终将离去……
子玉沉默了许久。
将离明白,这个心志极其坚定,又很有原则的北阴君,他定然不会因为自己几句话,就背弃诺言。
但她真心不希望,子玉把太多的时间和精力花在拯救范无救这件事情上。
有的人,是无法救,如林夕。
有的人,是不该救,如浮生。
有的人,是不能救,如她自己。
而有的人,是不愿救,如范无救。
他这十二万年的死后一生,走到今日,早已无路可回。
那些所有不信邪,非要拉着他,拽着他,恳求他停下,期盼他放手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眼前的例子,上一个哭着喊着说要拯救范无救的那个白衣小鬼,他用他这不自量力的灵魂,愚蠢至极的勇气,给自己换来了什么?
六十年的长夜未眠,无边恐惧……
火光熄灭后,唯余月光笼罩的黑暗中,将离轻叹一声。
她伸出手,轻轻握住子玉:“好了,你要做的事我都不拦你,但你也答应我,顺其自然,不要强求,好不好?”
一句顺其自然,不要强求,听上去多么简单。
可若有些事情,万般不能顺,非得要强求呢?
星月之下,他看着她,轻轻点头,将爱人揽入怀中:“好。”
将离笑了,往他怀中深处钻去:“既然最想做的事没做成,那位南山先生有没有说他第二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呀?”
沐着这如水的月光,子玉拥着她,神色渐渐松缓:“虽说南山答应清光不会将那首《永怀》弹给无救听,但其实这件事,他也不算彻底放弃吧。”
将离愣了一下:“那他还能怎么做?”
子玉苦笑一声:“他将那首《永怀》弹给了我听,托付我将这首曲子弹给无救听。”
将离:“……你还会弹琴?”
“并不精通,但总是学过的。”
扶额半晌,将离有气无力的问道:“所以你又答应他了是么……”
子玉不语。
“可是南山所创琴曲,难道不是只有他自己弹的出其中的意境么?你并不精通琴道,如何弹给无救听?”
子玉翻了个小小的白眼。
“我于琴道的确不精,但南山所创琴曲,其关键之处你以为当真是乐声吗?”
将离哑然。晓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这位先天道体的神明,他所创的那一首首琴曲,之所以那般玄妙,自然不是因为乐声。
以琴入道,以道修心。
那些掺在乐声中的大道意韵和感悟,并由此创造出的无穷意境,才是它可称仙音的关键啊。
子玉的确不精琴道,但以他如今上神大成的境界,领悟南山琴曲中的所有道韵,自然是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