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罗庚说起自己的故事时,眼里终于有了点生机。
“和你分开以后,我被游击队抓住。”
“他们折磨你了?”
“没有。”
“他们给你穿裙子了吗?”
“没有那么可怕……”
“我听战友说,如果红毛土著抓到米特兰士兵,要用刀片做一条裙子,烧得滚烫发红,再套到战俘身上。”
“那是谣传。”
“真的吗?”
“我没心情开玩笑,哥哥。”
“好吧……咳……好的!好的你说。”
“我和一个空军飞行员关在一块,这些事情我都在信上写给你看了。”
“是的,我收到了你的信,和这个阿方索尉官分别之后,你去了哪儿?”
“身为俘虏,按照《皇后公约》的规定,第三师团用两车粮食把我换了回去。我回到了部队里。”
“然后呢?”
“宪官认为我是军队里的耻辱,把我分到了第三区。”
“第三区?”
“是的,就是工兵团里的第三区集中营。任务是排雷。没有排雷工具,用肉身去排雷。”
“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你!”
“我的生命得发光发热,对吗?不然怎么对得起那两车粮食?哈……”
“弟弟!你的长官是谁?!我要去告他!我要弄死他!”
“不,哥哥,我的长官对我很好,他叫布朗,已经战死在伤心河。”
听到此处,朱可夫终于意识到某个事实。
自己的兄弟,身上经历的事情,可能远超出他的想象。
他没有当过逃兵,更没有当过被抓回来的逃兵。根本就不知道战场上,集中营里的战友到底在做什么工作。
他在战争前期就光荣负伤,英勇退伍。
战争中后期的炼狱,他见都没见过。只在广播中听过。
弟弟裴罗庚接着说:“我在第三区待了两个月,有兴趣听听我的见闻吗?”
哥哥朱可夫捏笔的手在出汗,“你给我说说,不用太详细。”
裴罗庚放下茶杯,眼睛里的生机在消散。
“战争持续得越久,士兵就越年轻,一开始我们还能看见一些红发的森莱斯年轻人对吗?”
“是的。大概十五六岁。”
“排雷兵永远活跃在前线,我处在第一军三师团的步兵排组里,为坦克开路,我的战友教我如何活下去,我前后向六个老师学习,学习处理地雷的火鞘和击发装置,怎么把炸弹从泥土里认出来。”
“然后呢?”
“到了后来,我发现,与其去对付地雷,不如对付这些年轻人,我用米特兰的特产,扑克牌和糖果去贿赂俘虏,再找到游击队里的小孩子,和他们学森莱斯俚语,扮成一个列侬人,偷偷把弹壳卖给军火供应商,再从军火供应商嘴里问出地雷的运输路线,这种易爆品很难储藏,一般运到哪里,就埋在哪里,我知道这一点,就能活下来。”
“真聪明……我的弟弟!你真聪明!”
“不,这些都是老师教给我们的,你忘了吗?”
“对!这是修斯老师教的!说起来修斯老师去哪儿了?你还记得他的行踪吗?”
“不记得了。他是芙蓉城的列侬人,被宪官抓走了,现在应该被处死了吧。”
“那就不提他了。”
“好的,那就不提他了。”
说回正事。
裴罗庚又讲:“离开第三区之后,我回到了冲锋队。又有了一批新的战友。”
朱可夫:“感觉怎么样?”
裴罗庚:“很不好,哥哥……我感觉很不好,不能用‘不好’来形容,简直是糟糕透顶。”
“他们敢欺负你?”朱可夫拧眉暴躁。
裴罗庚摇头挥手:“不是的,我失去了他们。”
朱可夫疑惑:“为什么?”
裴罗庚吐出一个残酷又惊人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