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声说着:“这么多年,做人也好,做活死人也好,南山真心想做的事,真心喜欢的事,清光便不认同,便不帮他,也绝不会拦他。”
“南山在清光的身边,永远是自由的。”
“这样一段情谊,就连我也不得不承认,是难以衡量的真心,是比生命还要厚重的真诚。”
将离沉默着,没有说什么,只垂下头,安静的趴在他空空荡荡没有心跳的胸口,好似倔强的去回味曾经的心跳声。
子玉握着她的手,将她握在掌心:“可这一回,南山说想帮无救,想要弹琴给他听,清光却拦他。”
将离有些无奈的呵呵笑了一声:“清光这是还在生无救的气呢……”
子玉不置可否:“清光并不知道多少无救的事情,他阻止南山,听上去,也并非是因为私仇。”
“那是因为什么?”
是啊,鹿居之中,南山也这么问,那是因为什么?
或许是情绪太过激烈,心中太过焦急,清光当着子玉的面,毫无避讳的说:“地府不是一个寻常世界!”
地府当然不是一个寻常世界。
那里的神仙都荒唐,那里的鬼魂都疯狂。
而在这所有的荒唐与疯狂中,范无救这个拥有无尽传说、杀人如麻的无常阴帅,无疑是最为可怖、最为惊悚的存在。
这样的存在,十二万年,与一位尊神帝君相伴,都落得如此地步,那该是多少斩不断,理还乱的因果?又有多少红莲业火都焚不尽的血腥罪孽?
这样的烂摊子,这样的厉鬼修罗,南山一个只剩一副残魂的活死人,又何必去沾染呢?
世人皆可度,唯有神经病不可救。
更何况,一个鬼魂,他这么多年,都生活在仁圣无上的神明身边。
可他不仅没有像他一样,得到神明的馈赠,觅得大道机缘,且还沦落为双手沾满血腥的恶鬼。
这其中,又该有多少的隐秘与罪恶,是旁人不可知、不能知的呢?
如果冥王帮不了她的阴帅,神明帮不了一个恶鬼。
那么南山也帮不了范无救,《永怀》也帮不了无常爷。
清光如斯请求着,几乎要落下泪来。
南山一声叹息,全然明白他的顾虑。
可是他问:“我只是想试一试呢?这样也不可以吗?”
清光没有办法跟他说:不可以,试试也不可以。
他请求他。
最后的最后,他这重新做了六十多年人的大妖,万般委屈,又万般虔诚的请求他:“南山,这世界很大,这人间更大,到处都是苦难,到处都是需要拯救的生灵。”
“如果你想要拯救什么,那这世上有太多值得拯救的,你用一生行走,都拯救不完。”
“而我的禅罗山很小,孤云隐更小,金山银山,财富遍地,可会牵着我的手入睡的,只有一个你。”
“所以,为了我,请你无论如何,不要插手地府诸事,请你无论如何,不要沾染范无救的因果,好不好?”
“我只无理的请求你这一回,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