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与明雪的诸多欢喜忧愁,明月全然不知。
于她而言,说了自己该说的话,给予了一位长姐应有的关心建议,这便是全部了,至于妹妹们是否听取,已不是她能管的事。
翌日,请安过后,大夫人王氏携明月到了正院。
明月知道,这是要说闺学之事了。
果然,王大夫人落座后,便开口道:“家中三年孝期已过,也是时候重设闺学了。你且说说,想选哪些课程?”
不待明月回答,王大夫人又紧接说着:“你若仍选画,课程便与往日一致罢。”
明月恍惚间想到,上一次听到母亲这一番话时,她心中充满愤懑,责怪母亲太过强势冷漠,表面由她们自己选择,却用各种理由间接干预。
那时的她,只因无法反抗,才不得不沉默着接受。
如今故事重演,同样的情景,面对同样端肃的面容、不容置疑的语气,她却有了截然不同的感觉。
明月立于王大夫人身旁,嘴角噙着一抹笑容,语气亲昵:“母亲,女儿画已有所成,平日里练练就是,不想继续在闺学里学这些了。况且,两位夫子恐怕也没什么可教给女儿的了。”
王大夫人见着女儿笑靥如花的脸庞,心中一软,一派威严险些要端持不住。可女儿明显有异,痴爱画多年的人,岂会轻易放弃?
她面上不动声色,依旧淡淡问道:“依你之意,接下来选哪些课程?”
明月嫣然一笑:“史学与医经便可。”
王大夫人目露诧异:“为何要选这两门?”
明月见母亲仅是诧异,而无不悦,笑意越发深了一分。
她选这两门课,自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时下名门贵女们虽以学习琴棋画为主,可也有不少世家大族会令族中闺秀通读史。
母亲娘家琅琊王氏便是其中之典范。
明月微微低头,掩去一半神色,轻声说道:“女儿昔年曾与大表姐有过交谈,大表姐虽是女儿身,却胸有丘壑,才智卓绝,女儿瞧着,十分敬仰。听说外祖族中女儿均通读史——”
王大夫人缓缓颔首,颜卿那丫头,的确才貌出众,少有人及,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孩子。可惜了——
王大夫人心中一声轻叹,看向明月的目光柔和了几分:“女儿家,多读些史也并无不可,你想学便学罢,我会写信托你外祖母送一位夫子来京城。”
教授史学的女夫子可不好寻,只有似琅琊王氏这等大族,传承多年,族中亲自培养了不少稀有人才,才不缺这些。
明月眉眼绽开:“多谢母亲!”
王大夫人语调一变:“不过,你为何还要学习医经?”
明月又将说与明珠的那套言辞拿了出来:“前日里病将一场,怏怏许久方才见好,女儿便想,若是自己懂些药理,兴许不会犯了那么多忌讳,好的能快些,也免得多受了那许多罪。再者,若是能学些药膳,调理调理身子,那便再好不过了。”
这些完全可以交给下人,一介大家闺秀,着实没必要亲自学习这些。
明月知道这些理由不足以使母亲信服,她甚至已经想好了下一段说辞,可出乎意料,母亲竟直接应了她。
“教授医经的夫子,连你外祖家也没有,恐怕需得花上一段时日寻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