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之前,肖白就已经隐约猜到了真正要见他的人到底是谁,但对这个人想要见他的理由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等到真正见到了,肖白才醒悟,他根本就没有必要猜测这个理由。
端坐在巨大案后的人,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虽穿着一身威仪的龙袍,却仍掩盖不了他稚气未脱的本质。尽管他挺直了脊背,两只手臂板正地放在案上,努力做出一副威严的表情,但够不着地面的双脚却还是将他用心的伪装出卖了一个彻底。
不是肖白对小孩子有什么偏见,但若早知道当今的皇上是这么一个小鬼,他真不会费心去想什么理由。反正小孩子做事本来就是不需要理由的嘛!
因对象不过就是个小鬼,肖白虽是初次见到这所谓能够对人生杀予夺的大权在握的象征,却丝毫升不起半点畏惧之心。
他在案前三、四米的位置站定,没理会叶琛已经跪下去的身姿,只学着叶琛对昊祎行礼的样子,双手拢在腹前,微微鞠过一躬便算行了礼数。
案后的小皇帝见到肖白这个样子,微微地握了握拳,却没有斥责,“肖卿和叶卿都请平礼吧。”
叶琛闻言起身,安静地躬身退到了一边。
小皇帝深吸了口气。
平日里面见朝臣,他往往只需要安静地做个背景板就好,真正需要他发言或发表意见的机会其实不多。此次单独宣召肖白,算是他自登上皇帝位以来少数的自主掌控局面的时刻,所以他还有些紧张,也还没有学会如何不动声色地探问出他想问的问题。
他略有些紧张地盯着肖白的头顶,虽然肖白很失礼地没有向他行跪礼,但至少在打量了他几眼后,还是将头低下去了,没像个完全不懂礼数的乡野村夫一样盯着他猛瞧。单就这一点,小皇帝觉得肖白至少是比那个新晋国师强的。
比对了一下肖白和新晋国师后,小皇帝察觉到自己溜了一下神,事先打好了底稿的说辞突然一下子全忘光了。
他一手握了拳,掩饰地抵在唇边,装模作样地轻轻咳了一声,“呃……肖卿……朕听说你之前曾为杨穆卜过一卦,当时便已算出了今日之事?”
好吧,是为了这个。肖白微微叹息,不明白这个国家的人是不是都有点毛病。该封建迷信的时候当他在胡说八道,事情都过了于事无补了才一个个搞起了封建迷信。
但在小皇帝面前,他当然不能跟在昊祎面前似的,承认自己是在胡诌八咧,“启禀陛下,当日不敢说是算出了今日之事,只是略窥了些端倪罢了。”
小皇帝的声音一下子兴奋起来,“那你是真能算出运势走向来咯?”
自然是不能啊!
“这个……也要看具体是什么事情。”
小皇帝的人生经验还稍显匮乏,让他一时无法判断出肖白究竟是为人谦虚还是真地腹内草莽,他迟疑了一下,“那……肖卿能算出齐小将军等人现下的处境吗?知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死是活?”
肯定是死了啊!抓五个不相干的人有毛用?
但这么毫无根据的猜测,肖白自是不会说出口的。
哪怕是小孩子,也不能毫无诚意地糊弄吧。
“皇上,五人之中齐将军、段王爷和白神医三人都是草民见也没见过的。为没见过的人起卦,不可能算准。……不过如果皇上想让草民为杨公子和邓公子起一卦的话,那我倒是可以试试。”
“哦……”小皇帝的声音明显地冷淡下来,对肖白的兴趣也不再如之前那般大了,无可无不可地,他道:“那你就试试吧。”
“是。”肖白应了下来,随即慢条斯理地往怀中探了探,两下之后好似没找到要找的东西,他加大了摸索的力度,最后似很紧张地道:“皇上,我,我的卦具好像没带在身上。”
叶琛站在一旁,别有深意地瞥他一眼。要出门做生意的人,吃饭的家伙没带在身上,也真是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