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还未有晨光,这繁华的长安几尽疯狂之后似乎有些疲累了。箫剑走出小院,一个人慢慢地孤独上路。没有告别,昨天已经通知了他们。对于长安,他已经没有留恋,也许曾经荣耀,但这并非他所追逐的。箫剑走着,脚步声在长安街道上作响。风呼呼而过,有些冷。箫剑忽然想起,又是一年冬季了吧!
街道的拐角处出现一个蓝色身影,然后走近。彼此很有默契地没有说一句话,一直到分别的路口。箫剑望着丫头,心中微有些波澜。他想不到的是丫头居然会从遥远的天罗就这么赶过来了,只求确定他还活得好好的。凝望了一下丫头宛如蓝天的眼睛,箫剑决定走上前去抱一抱她。丫头看着少年,心中颇有感慨。但少年仅是微抱一下就远去,就像童年最美的梦。丫头转身离开,从头到尾,彼此间没有对话。
……
目的地有些远,时间又紧迫,箫剑决定传送过去。虽然前两次都出了些问题,但箫剑不信邪了。不过他倒是不敢在传送通道中放肆修炼了。这是间简约的房,很简约,没有炫目的色彩,没有过多的装饰。只有一张案,一点熏香,一个精准的机械灵钟,一挂温和的灵灯。色彩很是朴素,它秉承了逍遥山庄一贯的设计风格——简单舒适,低调但不普通。这是逍遥山庄最好的空间交通工具之一,稳定牢固,舒适快捷。箫剑伏在案上,平铺着一张纸。虽然不能修炼,但可以整理许多之前的收获。很多东西太繁杂,所以用纸来帮助是个很不错的主意。箫剑先是用位面通用数字写了几组简单算式:一加八、二加七、三加六、四加五、五加四、六加三、七加二、八加一。箫剑迟疑了一下,又写下一组算式:九加零。箫剑点了点头,九组,刚刚好!然后他很快又陷入苦恼之中,因为他在最开始又写下了一组算式:零加九。十组?!不怎么完美,这……
箫剑轻抚了抚额头,又在之上画了八个立体图案。先是上小下大的圆台,又慢慢加成上大下小的圆台。前后都各自留了一个图的位置,不知道怎么画。嗯?!箫剑将那两个零圈出来,一下子就不知道怎么弄了。只好拿着手中的笔在纸上点了点,完全没有思绪啊。又很跳脱地写了密密麻麻的一些公式和数字,还有一些繁杂无比的术语。事实上,大部分的运算思考都是在他头脑中进行的,纸上写的只是他卡壳的地方,但就是这样,他也写下了密密麻麻的一大张纸。箫剑缓缓掀起这张纸,然后换上另一张空白的纸。事实上他完全可以换得更加快漂亮,但是他对之前的结果并不满意人,那两个空白始终都没有填上立体图案。他借换纸的机会也好好整理一下有些纷乱的思绪,然后箫剑又继续伏案。纸缓慢优雅得换了一张一张又一张,箫剑始终得不到想要的结果。他用食指和中指抚平了皱的眉头,然后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他站起身来,走向窗边。窗外是一片黑暗,沉重得像无梦的睡眠,让人禁不住沉沦其中。时不时可以看见一道道浮光,但这是极为难得的,反正箫剑没有看到。
这是一艘空间飞艇,一艘还算庞大的空间飞艇。其中有着四个卧室,一个主舱室,一个厨房,两间房,一个操控室,一个有些大的甲板。这就是人族顶级势力的显现之一,空间旅行也可以成为享受。这艘空间飞艇独属于箫剑,操控室是来自机械族的科技人在操控。它的精准甚至过大多数飞艇师,但价格也十分昂贵。箫剑来到主舱室,打开一个古朴的柜子,拿出一只血族优雅格调的高脚杯,然后取出一个包装精美奢华的酒瓶,倒出一杯晶莹血酒。这酒也是来自血族,是他们的上等货。箫剑也有些迷上喝酒了!
箫剑摇了摇杯中血,然后走上甲板,面对虚空细细品尝。虚空中的通道是一条狭窄的银色光线,牵引这飞艇不至于失落。但由于种种因素,没一次旅行的时间都是不定的。一般来说顺利的话就几个小时,甚至最高级的空间通道最短可以是几个瞬间,哪怕跨越位面。长则一两天,那一般是不幸遇到空间乱流。一般情况下是一天左右,但箫剑现在并不着急。人就要会享受!箫剑慢慢饮下这如血的酒液,平淡看着无垠的黑暗。没有风,却隐隐间衣袂飘飘,似要飞仙而去。偶有几缕丝浮动,撩弄着雪衣白袍。
空间通道的另一头应该就是中元城,大唐靠近北冥之地的一座郡城。在中元郡内有一个地方叫做血海枯盆,是箫剑此行的目的地。中元城靠近北冥之地,冬季颇为寒冷,想必此刻已是落雪了。中元郡是大唐北方五郡中最强大的郡领,因为它境内的血海枯盆不仅是闻名人族的绝地,还是机缘地。无数修行者闻风而至。传说血海枯盆无尽岁月前可是真实的一座庞大无比的血海,血海生灵,它是一个强横无比的存在的真身。但因为它行事肆无忌惮,终于招惹了禁忌存在,一怒之下血海干枯,化作枯盆。不过其中还有不少当初那个血海存在的财富,对方没有取走。还有洞天福地……箫剑准备在这里安置一元重珠。血海枯盆中是没有一个合适的地方,但断月曾为箫剑指了一处绝地中的绝地却是十分合适。那就是血海枯盆中心附近的混元绝界。此行对现在的箫剑来说,也是轻则殒命的,奈何这是承诺。
箫剑想得出神,突然一阵眩晕感袭来。到了中元城了!箫剑慢慢走出通道口,收起空间飞艇。然后走下祭台,径直走向北方。
金罗醒来,已经不在长安了。对于这个小家伙来说,无处是家,有箫剑的地方就是家!对于新的城市,它还是十分好奇的。惺忪睡眼中闪烁着好奇的目光。箫剑在距离北城门还有一段路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因为一阵食物的香气吸引了他,隐隐间感到了一阵饥饿。箫剑不知此行会如何,前路有些迷茫,再加上之前那几大片纸卡壳的思路,他决定先好好大吃一顿再上路。看了看饭店的招牌,有些诧异。这名字有些特别,但泛着异香。“血肉香”!
下雪了,一朵雪花飘落在箫剑的额头上,融化成水,冰冰凉凉的。箫剑抬头,看见灰色的天幕下无数的小黑点,在慢慢变大。黑点变得洁白无瑕,像花瓣一样飘飘洒洒落下。几点白色点缀在箫剑乌黑的头上,渲染他的雪衣。箫剑就这样站在落雪的街道,仰头看着无数雪花落在屋檐上、树上、眉头上……
雪,越下越大,像倾盆大雨!街道上的人不禁加快了脚步,没有人注意到兀自独立的仰头少年。呱,呱呱……几只寒鸦从城外飞来,栖落在箫剑身旁的一棵光秃秃的老树上……
呼……寒风吹过,带着刺骨的寒意。箫剑不禁抖了下身体,抖落一层雪。箫剑看了一眼已经空无一人的街道,铺上一层雪白!箫剑扭了扭有些酸痛的脖子,嘴角挂着丝满意的微笑走进血肉香酒馆。径直走向酒馆的顶楼,然后选一个靠窗的地位坐下。不得不说这家酒馆的名字虽然取得“奇特”了些,但其他都非常不错。一路走上来,箫剑对酒馆的第一印象就是香!无数佳肴的香气灌入鼻孔,让人食欲大开。第二印象就是干净,酒馆很干净,几乎一尘不染。古朴的装饰,虽然在寒冬也洋溢着红火的气息。箫剑很满意。他选的这个地方是一个雅间,开着窗,但屋子里却是暖和无比。丝毫感不到严冬的逼人寒意。窗口还有一株老梅花,正盛开的热闹。这是株矮小的老梅花,虽然估计至少有几百年的树龄,却只有两尺左右高。老枝遒劲,梅香沁人。在看着安静无比的中元雪景,心静了下来,像慢慢呼吸着酣眠。
箫剑看了眼菜单,颇为心动。“小二,温一壶美酒,沏一壶雪茶。”
“小二,这个,雪赛龙鸭、清气云芝、凤凌寒火、酒醉仙、梅子红心冻……”箫剑哗哗就点了一大桌菜。不得不说,虽然名字似乎俗气了些,但这家酒馆确实很有品味,很有底蕴。在这样的冬天,赏雪赏梅赏一桌佳肴,品酒品茶品一室温香,确实很是享受。
…………
“关城门!……”铁骑飞踏,卷动几点雪!一下打破了这安宁,箫剑不禁看向北城门。那里铠甲声动,人影哗动。也不知生了什么事。
“抓住他,天心大盗!郡主有令,得天心大盗级者,赏能晶十万。活捉天心大盗者,赏意晶一万!抓住他!”一个将军模样的人从楼下呼啸而过。前面是一个黑影,不断在屋顶腾跃。可惜,城门已闭。
后面几道身影极腾跃而来,地面上一队队士兵集结围拢。在中元城是禁飞的,如果有人不守规则,胡乱飞舞,是会受到城市大阵的攻击的。远处的城墙上腾起一阵光,肉眼可见一个笼罩全城的结界生成,然后又透明化。前面的身影在拼命逃窜,时而越上屋檐,时而行走小巷突破包围的士兵。可以看见一处处腾起阵灵力光芒,那是双方生冲突的标志。整场追捕持续了三个时辰,从北城门追到南城门又追到北城门。终于,天心大盗落入几个追击而来的高手之间,又被赶来的士兵组成困阵。他被活捉了!但嘴角却露出不明的笑。
箫剑埋大快朵颐,忽然感觉眼前暗了些。抬头看见窗口的空气在微微波动,一个人的轮廓慢慢变得清晰。然后他径直从窗口进来,不客气地坐在了箫剑的对面。这是一个全身裹着黑袍的人,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似乎有些柔媚。
“空间?不怎么像。”箫剑开口,但没有丝毫询问的语气。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不是。是光影奥义。之前他们捉住的只是我的影子。”对方回道,很平淡的语气。
箫剑知道了,这就是那所谓的天心大盗。有些诧异,但只是一闪即逝。箫剑继续埋头享用美食,就当对方不存在。那天心大盗也有些意外,这个少年很特别。
“这根箫不错。”天心大盗微笑着说道。不见他有任何动作,手上就出现了一支青箫。
箫剑抬头看,那是自己的唳天箫。有些意外对方的手段。但接着又继续弯下头,说道,“还来!”听不出喜怒,只是平淡得近乎冰冷。窗外雪一片片落,屋子里也有些冷了。
“我叫玉天心。……”对方并没有还箫剑的箫,反而自顾自地介绍自己。
箫剑不在意。他知道了对方叫玉天心,听出来了是个女人。但这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