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冯殿下,只怕我们……都被阿尔塔翁铁斯骗了。”青袍修士又退两步,气喘吁吁的继续喊道。
冯茂不想回答,自己被骗一次就够了。既然杀不了修士,冯茂也不想等黑袍回来之后被抓。于是转身就走。虽然到路边只是二十几步路,却觉得好像怎么都走不完。身体越来越虚弱,浑身骨节痛的发软,肌肉因为逐渐失去感觉而虚浮无力。
摇摇晃晃走到路边,就见一辆汽车停到面前,车门一开,上校在里面喊道:“上车。”
冯茂钻进汽车,拉动车门。车门只是收起,却没关上。上校一招手,车门嘭的关严。汽车载着冯茂扬长而去。
沿途之上冯茂迷迷糊糊的,只能尽力运功疗伤,至于到了哪里全然不知。能感觉到的只是自己被人抬上担架,有人快速剪破自己的衣服,对伤口附近做了处理。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没多久,有人给冯茂喂水。两口下去,只觉得水瞬间化作灵气。冯茂精神大震,片刻后脑子清醒过来。
再看自己正身处一个手术室,却与医学院的手术室大不相同。这里的设备好像更好些。抬起头,就见带着口罩的几名医生和护士中有个两米高的个头格外引人瞩目。
那人看冯茂盯着他,开口说道:“冯茂兄弟,听说你一个人单挑两名月桂修士,便是我也得思前想后才敢这么干。”
果然是谢科莱莱,冯茂有点放下心来。不等冯茂说话,旁边一名医生说道:“冯茂兄弟,你伤口很长,我们若是给你缝合,定然会留下许多疤痕。恢复的只怕也不会严丝合缝。当下最好的办法就是你自己缝合。”
“自己给自己缝合?”冯茂觉得自己惊了,但是身体的反应和大脑的反应明显不同步,让冯茂想起自己被弗朗西斯所伤之后醒来的感觉。
医生点点头,严肃的应道:“是的。趁你现在失血够多,身体内反应不激烈,自己给自己缝合能做到最大限度的恢复原状。让我们缝合,我们感受到的会和你完全不同。”
这话也不是没有一定道理,冯茂忍不住问道:“你不是和我开玩笑吧?”
“是不是玩笑,以后你自然会知道。若是你确定我在耍你,你来找我报仇。”医生说完,指了指自己胸前缝着的布质铭牌上的名字,“我叫赵回凉。你要不要向其他人确定一下我又没有说谎?”
冯茂不说话,心里面盘算着该不该确定一下。就听赵回凉继续说道:“如果冯茂兄弟不是高明的医生,也没办法执行这种治疗。我听说冯茂兄弟医术精妙,你能完成。”
到了这时候,冯茂狠狠心努力坐起来,“赵医生,具体该怎么做,你给我讲讲。”
没多久,冯茂穿着条垫了尿布的特制内裤坐在手术台上。身边是个特制的架子,能有效固定住肢体。在冯茂身边放了几面镜子,除了可以通过直接反射看到伤口,还可以通过镜面的多重反射看到不同角度的伤口。
这种处理与安排完全符合医学原理,痛到失禁并非不常见,特制的尿布就是防止这种可能。如果不是冯茂坚决反对,医院想给冯茂插导管。
只是自己这模样在镜子里看上去就跟《光猪六壮士》表演高潮阶段的模样差不多,让冯茂有些不爽。然而目光落在长长的伤口上,冯茂立刻没了这些刻意在脑海里营造出来的轻松念头。
刺客就如毒蛇般狠毒,出手狠辣,更是阴险的挑选了最佳时机。自己身体正面的大腿、胸口、腹部位置上有三条长度超过三十厘米的口子,都是从表皮、皮下层,肌肉层的一部分刀锋利的弯刀切开。各层都被完全切开,医学院学生里面只怕95%的学生用手术刀都未必能切到如此程度。
被对手施展超凡之力强行撕扯的位置血肉模糊,其他部分在黑袍封圣者操纵的蟒蛇般的法术勒紧,出现了不少崩裂的伤处。
冯茂右手断了两截骨头,重伤三截骨头。左手拿起缝合针,冯茂指挥着医生帮忙掀开伤口,勉强缝合了几针。痛、麻、酸、痒,种种感觉直入大脑,让冯茂想笑想哭想蹦起来。
这些冲动还能勉强忍住,但这些刺激带来的愤怒却无法忍耐。冯茂脑中各种念头翻滚,气恼、后悔、羞愧,各种情绪让他勉强放下缝合针。因为不放下的话,冯茂不能保证自己不用缝合针猛戳伤口。冲动的心情下,好像只有把这些证明自己无能的伤口破坏到面目全非才能让自己感到好受。
旁边的谢科莱莱劝道:“冯茂兄弟,愤怒只会迷失自己。让你陷入混乱中无法自拔。如果你真的恨,就把仇恨化作力量,把自己治好。”
冯茂知道这话没错,但是在仇恨之前有着另外一层东西困扰着自己。只要层东西还在,冯茂就没办法安定心神。冯茂闭上眼,运起功法顺着引发情绪的身体各部分游走。
最近些日子,冯茂狠狠读了许多对于各教派的医学理论都恶补一番。遥远东方的教派的法术理论是五行之气轮转更替,在医学理论中,东方教派也有细致研究的现代医术,与法术结合的传统医学中认为人的五脏六腑分别对应于阴阳五行
内脏基本分为五脏和六腑,其中五脏为阴,六腑为阳,互为里表,对应五行。
其中:肝与胆相里表,属木;心与小肠相里表,属火;脾与胃相里表,属土;肺与大肠相里表,属金;肾与膀胱相里表,属水。
冯茂不信这种东西,他认为身体各种反应要和激素分泌联系起来。不同的器官分泌的激素以及该器官运作时候生出的反应也明显与某种情绪非常类似,并且有明显共鸣作用。
靠着药水提供的灵气运功,冯茂仔细梳理了一番身体反应。好像感觉到那层阻碍自己安静缝合的情绪是什么。那不是直观的痛苦或者刺激,而是来自大脑的一种感觉。
那种感觉好像是……迷惑?
找到了想法,冯茂只觉得心中居然有些敞亮起来。那层情绪好像就是迷惑,是自己的大脑对于自己的身体为何呈现出当下根本没想到的局面时生出的疑惑。如果不能给自己找到一个理由,不管身体做什么,大脑好像都会发出‘你错了’的命令,继而打断任何本该流畅的行动。
想了阵理由,冯茂突然想起句话,他一字一句的背诵起来,“任何觉得对手在走投无路之时会投降或者求饶的想法,都是我把自己的想法套在对手身上。”
迷惑登时消散了许多。是的,如果自己当时没有直接攻击刺客,而是对更容易下手的月桂级修士下手,只怕早就把他杀了。杀了这名月桂级修士,那名高阶刺客孤立无援,在自己手下撑不了多久。
就是不知道何处而来的自以为是,让自己的身体变成了这破抹布般的模样。甚至让自己忍不住怀疑人生。
“任何觉得对手在走投无路之时会投降或者求饶的想法,都是我把自己的想法套在对手身上。”冯茂把这句话又背诵了一遍,心中登时觉得好受了许多。
再次拿起缝合针,冯茂解脱般的说道:“请赵医生帮忙把大腿上的伤口上口处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