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吧!大姑奶奶自从成了知县夫人哪里还看得上商贾出身的兄弟?若不是为了银子,我看她连杜氏的大门都不想登。也是,她一个继室,自己都过得不容易。再者,你大姐夫那官儿怎么来的,你难道不知?”
“他们一个是正七品的知县,一个是正四品的知府,两人的地位天差地别。可别让你那大姐为难了,没看咱们府上都到这一步了,老爷子他们连提都没提吗?”
钱氏翻了个白眼,就大姑子那性子,恨不得躲娘家远远儿的,就怕被人知道她是商贾出身。可偏偏杜氏每年孝敬的银子倒是照拿不误,毫不手软。
这些年也没见杜氏从他们手中得什么好处,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说到底大姑子还是享了那原配的福,只可惜那妇人短命,这些个好日子便宜了大姑子。
杜氏的大姑奶奶杜菁嫁给了清河县知县李耀宗,只那李耀宗原先是个鳏夫。原配在长女八岁之时怀有身孕,而后死于血崩,一尸两命。因是续娶,杜菁虽说是商贾出身,倒也不算辱没了李耀宗。
自从这门亲事成了之后,杜氏在府城很是扬眉吐气了一阵儿。一个做官的女婿,杜府所有人都引以为豪。
直到后来大姑奶奶回来,警告府中不许借她夫君的名头在外耀武扬威,老爷子也再三严申之后,杜氏子弟这才收敛了一些。
近几年大姑奶奶回娘家也不勤,女婿与杜氏来往并不亲厚,杜氏便渐渐摆正了心态。
然而说起这李耀宗,却并不是进士出身。不过此人仪表堂堂,当年读也很是上进,算得上青年才俊!才弱冠之年,就中了秀才。
遂已经致仕的原康定府杨同知见其有些潜力,便想将他的嫡长孙女说与他为妻。
李家只能算是殷实,虽那杨同知已经致仕,但官场上总有些人脉,于是李家欣然同意。连之前定亲的人家都寻了个由头退了,迎娶了那杨家嫡女。
这事儿在当时还被人诟病了许久,即便传出来是原本定亲那姑娘与男子私会,毁了名节,李家退亲也在情理之中。
然这事儿实在太过凑巧,前头刚有李家要与杨家结亲的消息传来,后头就出了这事儿,众人免不了在背后议论纷纷。
而李耀宗果然不负众望,成亲后一年就考中了举人。只可惜,在这之后,李耀宗连考两次会试,都名落孙山。
杨家见其没了信心,虽然大失所望,但杨老爷子看在长孙女的份儿上,只能舍了这张老脸,找了昔日的同僚,替李耀宗谋了个正七品的官职。
清河县坐落在靖原府以北,并不大,也不算富庶,不然也轮不上李耀宗。当然,好歹也是个七品官了。若是政绩雯然,也不是不能高升一步,只比不得人家进士出身的官员罢了!
因此,这李耀宗其实是看不起杜氏的。每年杜氏送去的好处,不是被他打点关系,便是送给了他的前岳家。说到底,在他心里,只怕还不愿承认杜老爷子是他的岳丈。
杜淳枫的意思,便是想求了李耀宗背后的杨家。人走茶凉,但杨家还能给李耀宗谋个官职,说明还是有些人脉的。
“只要他们还想拿杜氏的好处,那就得相助。李大人做官总要上下打点的,他家也就是寻常出身,哪里舍得让杜氏就这么倒了?再者大姐虽看不得咱们兄弟,但父亲和母亲她不能不管吧?总不至于这般心狠的。”
事到如今,若是父亲和大哥今儿天败兴而归,那便只能求大姐了。希望大姐看在父亲和母亲的份儿上,拉杜氏一把。
屋内顿时沉默了下来,钱氏根本没将更希望放在这上头,她倒不是觉得大姑子会见死不救,而是对李耀宗没什么信心。
李耀宗当年都能为了娶杨氏女,而设计陷害自己的未婚妻,此人便不是什么善茬。
如今杜氏糟了难,李耀宗见无利可图,还有可能会惹祸上身,哪里还会往跟前凑?
平日里就是拿杜氏的好处,也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这会儿怕是巴不得撇开关系呢!
钱氏望着杜淳枫愁眉不展的模样,到底还是忍住没泼他脏水,“但愿如此吧!”
“不过此事咱们还是做两手准备,若是老爷子迫不得已走到了那一步,澜哥儿岂不是要遭殃?不若将此事与他言明,让他平日里小心着些,免得着了旁人的道。”
钱氏拿不准老爷子的态度,她觉得老爷子之前对老大的做法是默认的,就凭这一点,让她实在放心不下。
“怎么?咱们不同意,大哥他们还敢用强的不成?”杜淳枫嘴上这般说,但其实心中却已经开始防备起来了。
钱氏叹了一声,老爷终究还是低估杜淳钧的无耻程度。在她看来,只要有更大的利益,让杜淳钧将大嫂给卖了,他都敢。
“也不一定用强的,暗地里使阴招也极有可能。”钱氏揉了揉眉心,头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那还真得给澜哥儿说说,不成!我得给澜哥儿身边再添上两个人,只有洗月在,我还真不放心。”杜淳枫一抚掌,觉得钱氏所言有理。
“添人自然是要的,但也不能太过。毕竟长房的海棠也只有两个随从,若是咱们做得过了,大嫂不免又要说咱们三房矫情。”
钱氏忍着隐隐作痛的额头,打算将此事与澜哥儿交代过后,她才去歇息。
“那就不走公中,从咱俩的月例银子里扣就是!如今都什么时候了,哪里还顾得了这些?”杜淳枫不以为然,觉得钱氏思虑太多。
“太明显了,大家脸上都不好看。明面儿上的,其实也起不了什么作用。老爷找上两个有些本事的护卫,暗地里护着他便是!”
“金桔,你派人去将少爷请来,就说有事相商!”杜淳枫朝着外间扬声吩咐道。
......
“少爷!巴豆刚才寻了小人,说是老太爷和大老爷刚才坐着马车急匆匆地出了府。他与门房有些相熟,从门房处打探到老太爷朝车夫吩咐说是去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