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却有更多的破烂食物砸向篷车,鸡蛋、黄茄、嘉连豆应有尽有……
帕扎曼、艾妮卡和贴身的士兵手忙脚乱地应对着,宾达尔则坐了下来,躲在他们的身后,眼神当中尽是震惊与恼怒。
周边响起了大声的叫嚷:
“篡位者宾达尔!你是新的暴君!”
“输给汉克兰塔还谎称获胜,丢人!本来该千刀万剐的尼契塔人都被你送去舒舒服服地吃香喝辣!”
“还不如尼契塔人来统治我们!”
“你就是僭主!你没有资格当上国王!”
护送的青桃军纷纷出动,进入围观人群当中试图抓人,却不知道到底是谁扔了东西还嚷叫着这些粗鄙之语。让人们指认,却又没有人吭声或者把闹事者推出来。
塔萨秋一时也感到迷茫。
宾达尔却将婴儿交给苏玫,愤然起身,转过身来跟塔萨秋说:“全部抓了!”
“不,陛下!”苏玫也马上起身试图拦着宾达尔,“真这么做你就成他们口中的暴君了!”
宾达尔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没有马上回应苏玫,塔萨秋依然不知道该不该执行宾达尔的命令。
宾达尔施展法术,现场顿时响起大家都能听见的低吼:“再有乱嚼舌头的,将会失去舌头;再有乱扔东西的,将会失去手臂!”
现场立即安静了下来。
宾达尔颓然地坐了下来,怒目圆瞪;苏玫在旁边担忧地望着他,用手抚摸他的背部;优琪拉再次大哭起来,让宾达尔感到更加烦躁。
“该不会是……邪教徒……”艾妮卡亦不可思议地望着这一切,心乱如麻。
“陛下……陛下,庆典还要继续吗?”执行官利斯克马尔来到篷车旁边问道。
宾达尔略一思索,回答道:“只走大道,不用停下了,绕一圈就把我们送回王宫!”
说罢,宾达尔又低下了头。
“是。”执行官领命,塔萨秋也下令队伍继续前进,并且让队伍前方的青桃士兵告诉民众禁止妖言惑众、乱扔东西,否则严惩不殆。
苏玫一时陷入两难境地,犹豫过后,她还是抱着优琪拉站起身,向道路两旁的人民挥起手,人民也响起稀稀拉拉的呼声回应着她。
听了警告的人,都面露惧色,原先欢乐的气氛似乎已经烟消云散。
宾达尔坐在篷车里头,扶着额头,全无精神,帕扎曼察觉到了,轻声呼唤陛下,他也没有反应。
队伍终于绕城一周回到了江心岛,在场的民众见篷车回来,再次爆发欢呼。
听见了这声音,宾达尔终于抬起头,皱着眉微笑起来,却正好看见令他心碎不已的一幕——
已经站了大半天的苏玫突然倒了下来。
“殿下!”帕扎曼和艾妮卡连忙上去扶着苏玫并接过了婴儿。
在场的民众皆倒吸一口凉气。
塔萨秋见状,马上下令车队直接开回王宫,并且厉声命令在场民众让出道路。
民众皆目瞪口呆,没有反应。
帕扎曼将苏玫带到了宾达尔的身边,好好安置着。
艾妮卡告诫自己要冷静,她能做一些什么。
她一边抱着正在大哭着的优琪拉,一边马上尝试搭建术式并发出声音——“呃。”
大家竟张望着试图寻找声音的来源。
万幸,成功了……
帕扎曼亦无比惊讶地望着自己。
“各位,苏玫殿下刚刚生完小家伙,今天的游行太过劳累,不幸昏倒了,她需要马上回到宫中休息……”
民众开始自觉地退到两侧,让出了一条通往星花双桥的宽阔道路。
是这样吗……艾妮卡心想着,人民大概都是温顺的绵羊,好言相劝,他们便会乖乖巧巧;而试图以恐惧去威慑他们,要么把他们吓跑,要么就会被他们反咬一口。
但是人跟绵羊不同,每个人想要的都不一样,给他们好处他们也照样可能反咬国王一口。
若这个王国还是叫做西塔维奥,大概,连这种庆典都不会有吧,更不必说会有莫名其妙的暴徒用食物和话语去攻击国王了。
这一天,她一下子体会到了宾达尔和苏玫身为统治者的难处。
她望向宾达尔,宾达尔沉默地抱着昏迷的苏玫,眼眸里仿佛失去了光泽,早晨还精神抖擞的国王,如今已是一副颓废模样。
她不禁胡乱地想着,若是失去了苏玫,对于宾达尔来说是不是就相当于天塌了一般?
她不敢再想下去。
冬日的阳光下,篷车飞快地驶过了星花双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