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虽然朱希忠没有再说什么,但心中也生出了些许迟疑,而在另一边的宁玦,故意大摇大摆的在京师的街头巷尾转了起来。
直到日薄西山,随着最后一缕夕阳熄灭,外面的温度也逐渐的降了下来,眼瞅着天色渐暗,宁玦也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偌大的宅院空无一人,显然这种四合院没有人住的话,人气是撑不起来的,只不过宁玦却无所顾虑,端着一盏烛台便径自朝着房走去。
今天下午,宁玦是故意没有回来的,为的就是给那些人足够的时间。
打开案上放着的奏本,见到夹在奏本中的那根头发早已不见,宁玦总算是长出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陶仲跟陶仲背后的人,已经急了。
他们能将事情做到这个份儿上,甚至将此事从史中抹的干干净净,决计不是寻常之人。
自己可能会死的很惨吧?
不过也好,死的太痛快了,这钱拿的不放心。
宁玦兀自起身换上了官服,坐在了房中,静静的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
宁家街门之外的茶棚处,换了一身寻常百姓衣裳的朱希忠带着两个长随直接坐进了茶棚吃着茶。
“老爷,咱们来这儿干嘛啊……”
长随端着茶碗刚喝了一口便忍不住吐了出来。
“呸!”
“他奶奶的,掌柜的!你丫的想钱想疯了吧!泔水也敢往外卖?”
不待朱希忠开口呵斥,那掌柜的便直接开口回呛道:“这叫豆汁儿!豆汁儿懂吗?地道豆汁儿就这味儿!”
“你!”
那随扈刚要开口怒斥那掌柜,便听到朱希忠“砰”的一巴掌拍到了桌子上。
“闭嘴!让你跟我出来不是让你砸人家场子的!”
被朱希忠一通呵斥,那随扈只得是闭上了嘴,朱希忠望着远处宁家的大门随手端起一碗豆汁儿喝了一口,豆汁儿方一入口,一股浓郁的味道便直冲天灵盖。
“咳咳……”朱希忠擦了擦嘴,有些尴尬的看着那随扈说道:“那啥,我说话声大了点,都别往心里去。”
“就是别忘了老爷我带你们出来是有大事的,老爷我得看看咱的贵人究竟有什么难言之隐。”
朱希忠这耿直的性子最大的好处就是这知错能改。
方才走过来的时候朱希忠就注意到了,在宁家周围其实还是有不少在活动,而且翻来覆去便是那几个人。
明代虽然有宵禁,但自成化朝起,便开始有富户拉着百官夜宴,动不动六七百人旷早朝,弘治朝之后,宵禁也便逐渐松弛了下来,。
但那终究是朝廷官吏跟富户们的事情,虽然宵禁松弛,但是宵禁之所以可以存在,那主要是因为寻常百姓晚上压根就没什么出门的需求,这個时辰了还在街上闲逛的人,非官即盗!
朱希忠终究是行伍出身,一眼便看出了眼前这几人个个都是练家子。
“他奶奶的,咱这贵人还真是有难言之隐啊!”
宁玦不过就是一个七品言官罢了,家里看着怕是连几个佣人都没有,能招惹这么多人,分明就是奔着要宁玦的命来的!
想到这里朱希忠的心里都不由得有了几分感动。
宁秉宪这是哪怕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也不想连累咱啊!
看着远处的那几个人,朱希忠的手指关节不由得“咔咔”作响。
“你们几个,给咱回去叫人,府上有多少人就给老爷我叫多少人来,快去!”
“喏!”两个随扈对视了一眼,旋即便消失在了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