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荣其实已经算是大明八闽两广籍官吏里品秩较高的了。
只不过这也是詹荣第一次入京供职,在此之前,詹荣长期在九边主要工作是修缮长城。
又是闻讯仓促入京,在京城的宅邸还未完工,这段时间也便暂住在了佥都御史周亮家中。
自昨日开始,京师的百姓都闹了起来,詹荣几乎每时每刻都趴在房中写着什么东西,反倒是周亮等人都安心了下来。
在周亮等人眼中,宁玦的行为其实就是在找死。
事情闹得这么大,就是天子不想杀宁玦都不成了。
“詹公,依晚辈愚见,咱们索性就放任不管得了,这宁玦怕就是奔着触怒天颜去的,闹得越大,君父越要杀他,他只要死了,咱们不就一了百了吗。”
詹荣的头都没有抬一下。
“确实挺愚的,下次别再说了。”
或许詹荣不了解宁玦,但是入朝多年的詹荣可太了解嘉靖了。
若是一开始嘉靖勃然大怒要处死宁玦,这会宁玦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但是嘉靖没有。
反而是放任宁玦在把事情坐大。
这不正常。
詹荣的眉头始终紧锁,在写完了最后一个字后,长叹了口气。
“老朽要去部里一趟,尚寅去备辆车罢,另外这封信,烦请尚寅代老夫速速送归延平老家,要快。”
“喏。”
周亮起身行礼,扭头便去吩咐人备车。
詹荣上了马车后直奔兵部衙门而去。
明朝的兵部其实是一个相对混乱的衙门,像是翁万达虽是兵部尚,但是其本职工作其实是三边总制只是挂了兵部尚衔。
而京师的兵部之中,另有一位兵部尚,也就是丁汝夔。
詹荣到兵部时,丁汝夔正在堂上吃茶,抬头望见詹荣亦是一愣。
“啊呀,仁甫你咋这快就回来咧,俺还木准备好给你接风洗尘呢。”
丁汝夔并非高门望族出身,自然也没有詹荣那般自持,久在兵部跟武夫们混迹惯了也就满嘴糙话了,只有在面君时才会收敛些许。
詹荣没有多说,而是自怀中掏出了自己早就写好的奏本。
“大章,我这般着急回京是身不由己啊,这个你且收下。”
丁汝夔疑惑的抬起头,看到只是奏本后似是有些失望,而后调笑道:
“这啥?仁甫你又说瞎话了,咱们哪有啥身不由己,就一個俺答,他只要是敢来,我邦邦就是两拳,非待打懵他不行。”
詹荣的脸上却没有半点笑意。
“这是老夫戍守九边这些年来的一些心得,还有此番入京之时沿途所见京辅各塞情况及整饬方案。”
见到詹荣这幅模样,丁汝夔也随之正经了起来。
“行,明天我给你送严阁老那儿去。”
詹荣摇了摇头怅然道。
“不是给朝廷的,是给大章你的。”
丁汝夔举着奏章闻言一怔。
“给我?我要此物何用。”
詹荣在脸上挤出了一丝笑意。
“但愿无用吧,就当是故人给大章伱的一封信,老夫别无所求,唯求他日大章若是用到此信上所言之物后,能帮老夫照拂一下八闽子弟。”
朝中闽粤虽为一体,但终有嫌隙,闽人以詹荣为首,粤人则是以詹荣故交翁万达为首。
若是真有事临头,詹荣也只能先保八闽子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