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柱子,甚至是京营的所有官兵都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北虏已然杀到京师了,他们是军士,身上穿着甲胄,理应上阵杀敌。
之所以说这些话。
包柱子只想要一个答案。
凭什么?
凭什么出生入死的是他们?
天子是王,是父天母地,是最接近神的人,也就算了。
凭什么严嵩、严世蕃这样的人都可以躲在暖阁里,等别人拼命来保他们?
他们也是天子吗?
听着包柱子的问题,周尚无言以对。
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
就在这个时候,院子里的兵器架上传来了一声脆响。
只见宁玦静静的注视着朱希忠的那把佩剑,这是嘉靖赐给朱希忠的,也是之前练武带过来的。
“老英雄,不用想了,我知道。”
周尚闻言一喜。
“成,让克终与你们说上一说。”
只见宁玦将剑鞘重新放回到兵器架上,拎着剑缓步走出庭院。
宁玦望着面前的包柱子等人迟疑了许久。
“因为,本就不需要你们去战场杀敌。”
周尚闻言一怔。
“克终,你这是说甚糊涂话?他们是大明的将士,理应为国……”
宁玦有些不解的看着周尚。
“哪来的理应?!他们的命,本就不比严世蕃贱!凭什么他们要去死,而严世蕃就可以躲在暖阁之中?!”
“若说杀敌报国!他们每一个人都杀过敌了,而且他们连全家的那份敌都杀出来了,凭什么严世蕃就不需要杀敌报国?!”
最后,宁玦盯着包柱子,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伱们是最不欠天下人什么的人,这一次,该我了。”
包柱子语无伦次的看着宁玦。
“宁秉宪,不是说让您去,俺是想让严世蕃……”
宁玦直接打断了包柱子的话。
“不是严世蕃,而是天下人,你们之所以只记得严世蕃,那是因为他是最像严世蕃的人。”
“但没有了严世蕃,还有徐璠,一层层的降下去终究有我,在长城之后,被诸君庇护的我们都是严世蕃,所以这一次,我们庇护诸君有何不可?”
包柱子的面色胀的通红,良久之后,才憋出了一句:“秉宪该配享太庙!”
他们是粗人,这是他们能想到的最高殊荣。
宁玦没有做声,宁玦是想求死,但宁玦同样也希望他们能活下来。
“太庙就不去了。”
“就去天坛斋宫南面吧,那地儿挺宽敞。”
周尚闻言起身欲拦宁玦,宁玦却直接将剑担在了肩上。
“老英雄,别跟着我,您若是跟上来受了连累,宁某还不如自戕了。”
剑锋前便是宁玦的脖颈,自从上次用过这招后,宁玦也就再也没喝过那什么“安神汤”。
周尚是真的怕宁玦直接抹了脖。
“克终,你这是往何处去啊?”
宁玦笑了笑。
“都要去斋宫南面了,自然是去入涤,老英雄也该安享晚年了,这次就别跟着宁某上战场了。”
行至街角拐弯处,宁玦便直接扭头朝着齐化门的方向走去了。
明清时,天坛寰丘东面宰牲亭正对的西面位置,便是牺牲所的所在,今天坛医院正下方即明清故牺牲所建筑群。
所谓牺牲者,即献祭也,有人祭之于天地,有人祀之于鬼神,亦有人献之于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