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府衙内一片死寂。
严嵩的脸上竟浮现出了几分笑意,而后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
“好啊,好你个严世蕃啊!你们这差事办的是真的漂亮啊!”
此时的严世蕃也已然没了主意。
“爹,您别这样。”
严嵩的表情陡然一变。
“别叫我爹!以后你是我爹!伱们才是我亲爹啊!”
“天子脚下,他仇鸾敢让边军扮成鞑子劫掠京师,还有是什么他仇鸾不敢干的?!”
严嵩话音未落。
顺天府衙角落里一个身着甲胄的中年人“噗通”一下跪倒在了严嵩面前。
“严阁老,事已至此,您得救救小侯啊!”
严嵩定睛一看,却是刚刚赶回京师的仇鸾,看到仇鸾跪倒的严嵩没有分毫的犹豫,也跟着跪倒在了仇鸾的面前。
“咸宁侯,老夫求你了,你们放过老夫吧!”
仇鸾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严阁老,晋阳两年没发过足饷了,小侯是昨日刚刚到任的,这也是没有办法啊,让兵卖命,总得让他们吃饱啊!”
“不过您放心,我都让他们绑了辫发了,没人察觉就扮鞑子,被认出来的就说是辽阳兵,辽阳总兵是丁汝夔的女婿,兵部应当……”
严嵩不耐烦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心力交瘁的指着面前严世蕃、仇鸾两人怒斥道:
“你们自己惹得篓子,来找老夫作甚!兵部衙门就在承天门外,欲找丁汝夔,你们去便是!难道不认识,需要老夫引荐?!”
直到这个时候,仇鸾才忍不住低声道:
“严阁老,本来小侯是让他们去旁的村子的……谁成想这帮丘八竟去了黄家村,那可是司礼监黄公公在京郊的园子啊。”
“这事,严阁老您得管呐!”
严嵩的老脸登时便拉了下来。
“只掠了黄公公的园子吗?”
看到仇鸾支支吾吾的模样,严嵩登时便明白了个大概。
“滕家、张家还有麦家应该也都掠了些……”
“你们昏了头了?专奔着太监家抢?!”
仇鸾哭笑不得:“严阁老,我也不想啊,城外也没别人家了啊……”
在京有产业的无外乎就是宦官跟勋戚,士大夫的产业多不在京。
勋戚产业多在城内,即便是城外有些产业也都紧靠着军营。
这没别人可抢啊!
严嵩站在一旁,面色凝重。
黄锦倒还好说话,这帮人却又惹了张佐,等鞑子退了,东厂不得把整个京师翻个底朝天?!
沉吟片刻,严嵩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
“仇鸾,你跟我说个实话,这几日你们在京郊拢共劫掠了多少牛羊粮秣?”
仇鸾闻言一怔。
“也就三千多石粮,两千来口牛羊?”
严嵩登时忍不住叱责道:“胡说八道!昨日光礼部跟鸿胪寺的祀牲礼畜都被掠不止一万口了,城郊今日刚报的损,光粮秣就被烧了六万石!”
仇鸾一听眼睛都直了,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
“严阁老,这不是胡说八道吗?!朝廷三天才给每人俩饼子,能有六万石粮秣,我们还抢甚了?就是吃到明年也够吃了!”
“礼部、鸿胪寺那都是大牲口,我们拢共就那么点人,横不能一个人赶五头牛啊,那是人赶牛还是牛赶人啊!”
看到仇鸾的表情,严嵩这才稍稍回过神来。
之前的严嵩一直在怀疑,仅仅一个陶师贤究竟是哪来的这么大能量能把俺答给放进来。
现在严嵩明白了。
这压根就不是陶师贤一个人的事,而是畿辅各州齐心协力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