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没来由的一句话,再一次让一个人发了一秒的愣。不过还好,林允儿好像只是把那当成了安慰,回过神来的她收回目光,浅浅笑着:
“我也很想啊,可是公司是不会允许的。好在他们给了我那些孩子所在救助站的地址,所以每次我要是想到她们了,就去挑好些玩具和生活用品寄给她们…………偶尔,她们也会寄回来一些照片,看着她们在照片里笑的样子,我就满足了。”
正是这样的一番话,正是这样的一抹持续了好久都没停下来的浅浅的笑,在李阵郁毫无防备的时候,将他给正面击中。
对此,李阵郁只是低头又看了一眼水杯,而后抬起了头。尽管他没再开口说些什么,但在不知不觉的不经意间,他的目光中,少了些清冷的无动于衷。
落地窗外的天光,在主菜刚上上来的时候,就已接近于昏暗。这会儿,在等待甜品上桌的余暇里,整个城市迷离的光和夜,开始投衬到巨幕的玻璃上。
餐厅里,刚好在放着一首惠特尼休斯顿的MariahCare人们以永不厌倦的歌声注称她,可以看见,有着感性泰别名的金泰妍,正侧着头在和一边的Yi,低声讨论着这首歌和这位歌手。
而金承炫,他举着杯子向李阵郁示意,两人相视一眼后,干掉了杯中最后的桑格利亚汽酒。
空掉的杯子落回桌面,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就在这时,李阵郁感觉到了怀中的一缕震动,他面色如常的掏出那款外形质朴的不像话,但其实运用了极高级别通讯协议加密的电话。当看到屏幕上初步显示的讯息提示后,没人注意的间隙中,李阵郁的瞳孔,有过一段极为短暂的收缩。
————————————
永登浦区杨坪洞一街尽头的一处普通小区。
惨淡的白炽灯,挂在地下二层停车场的顶部,光自上向下垂到地面,衬出一片又一片的冷寂。刚从公司回来的陈安歌,从一辆起亚K3的驾驶座上下来,这是他平日里的代步车。下车后的他绕到后座,拉开车门,从座椅上拿起一堆不久前才被李阵郁确定过大致方向的件,夹到腋下。而后锁上车,朝光线不那么充足的电梯口走去。
进门,右转,是一条狭长的走道。走道尽头,有两部电梯,红色的数字昭示着它们都不在一层。
就在这时,从前方电梯转角的消防通道里,传出了一阵完全不显急促,但沉稳的异常可怕的脚步声。这脚步声很缓的延伸到近前,起先陈安歌并未太在意,直到那个人影从黑暗中浮现出来,并一直向前,越过电梯,抵到他的近前。
这个不高却意外的很有逼迫感的人影,不禁让陈安歌的眉头一跳,尽管他还保持着很大程度上的冷静,但毋庸置疑,来者不善。
迈着步子的两人,在同一时间停住了脚步,相距不过三四米。陈安歌直面着的那个仅凭外貌和体型,就给人以极其精悍感觉的男子,并未立刻有下一步的动作。
他仅仅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像是在打量猎物,像是在确认目标。那种看似无害却又藏着杀意的眼神,不禁让陈安歌觉得后背一冷。
然而,撇开所谓的临危不惧,他毕竟是从带着腥味的血迹与尸体丛中,一路走来。长久以往与世间很多残酷的事情打着交道的他,毕竟经历过太多的残酷与黑暗。
这个一直安心、沉默、执着的,做着李阵郁交给他的事业的男人,也必然与仅仅只在商海中摸爬滚打的,所谓沉稳的家伙不同。
空气凝固的走道里,灯光不明。空寂的静,有如毒蛇的信子,在四围游弋。
背后的冷意,很快消融下去。从头到尾没有一丝慌乱的陈安歌,开始沉着的收拢心思,打量起对方来。
衣服的下摆和腰间都没有突出,初步判断不会有枪械。垂下的手臂,与时而收紧肌肉的小腿,显示对方起码会有不俗的搏击能力。
尽管他时常会挤出时间来练拳击和合气道,并且在合气道上还下了很大的苦功,习练方面也并非是形式上的玩票性质,而是很纯粹的实战流派。但在此时,他却连半点出手的欲望都没有。
毕竟,从现下的形式看来,对方只有一人。很显然,想要对他下手的势力,不会派出一个连他都能搞定的蹩脚货色。
看似冗长的念头,其实不过在一瞬之间,对面的打量也刚好落地。场面接近一触即发,陈安歌伸舌,舔了舔内敛的下唇,眉尾却在上挑,变得极为坚毅。
他没想过要逃,那很显然不是明智之举。实在找不到破局之法的情况下,他从来都不会把后背留给对方。所以,剩下的唯一选择,唯有放手一搏。
只是,就在此刻,前方的楼道,和背后的入口,同一时间里传来了两抹脚步声。那是一样的沉稳,一样的节奏严谨,鲜明。
两个身着休闲西装的身影浮现而出,不显魁梧,却一样好似带着锋芒一般的在两头立定。一个,在那名拳手的身后,一个在陈安歌的身后。
对于这两个新出现的变数,拳手甚至连眉都未曾抬过,倒是陈安歌似有所想的歪了歪头。接着,他背后的那人开口道:
“JK安全保卫部,VVIP第一分队朴正泰,直属上司李东旭理事……”
说到这里,他稍稍停顿了一会儿,像是在回想一段值得深刻记忆的往事。而后,他把目光从地面收回,重新抬头正视着前方陈安歌的背影,继续追上前面的那道停顿:
“三年前,有幸被李阵郁会长亲自指点过。一直以来,负责您的安全。现在……请您站到我的身后。”
说着这话的同时,他向前一步。在听到李东旭和李阵郁两个名字后,就确认了来者身份的陈安歌,在一声“麻烦了”的低语声中,依言退出两步。两人正好交换身位,朴正泰进到他的身前,与那名拳手后的队友,行成夹击之势。
当下此间,再无需多言。可以看到拳手的嘴角,在那一刻勾勒出残忍的弧度。紧接着,是猛锐无比的出手。
跟“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这个形容词毫无半点相衬意味,那是下山的猛虎,是处于顶端不打半点折扣的食肉性动物。
空气中,在极短的时间里,瞬时压缩出了好几道凄厉的呼啸。最先动手的那名拳手有如后脑长了眼睛一般,他完全视正前方的朴正泰于无物,径直转身,踢出一记高位后旋踢。这记在狭窄空间里的高位后旋踢,先是以接近极限的身位腾挪,避开了朴正泰的前手刺拳。而后时机掌控无比精准的,踢向后方的来者。
那名队员原本打算同队长朴正泰,一同完成一记平日里练过数千次的合击,却不想对方的攻势如此迅猛,并且还有如毒蛇般刺中了那微小的破绽。出到一半的右手勾拳迫于逼人无比的来势只得全力收回,双手交叉抵在侧颈处。
然而就算做出了稳定的防守姿势,被那一脚咬上来的队员,仍旧感觉像是被一记破门锤给正面击中。那一刻,他的身体不可遏止的被推向侧面,撞在楼道的墙壁上,回以一声沉闷的响。
耳朵里,是连绵不断的蜂鸣。震荡的大脑在枕叶距附近引起涟漪,以至于产生了短暂的目眩。
另一边的朴正泰,见形势转息之间直落而下,前手刺拳落空的他,即刻补以前快进步,同时双手环绕,试图贴近那名拳手的背后,双手锁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