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阳光明媚,她出刑部大门的时候,已经接近晌午了。一步步踏在石阶上,摸着怀里钱惠留下的一枚玉佩和最后一封信,苏媚有些难过。
都过了三五日了,也不知道现在那个叫周宴的男子,成亲了没。
大街上热闹非凡,轿子七拐八拐地去了周家的府邸。苏媚便下了轿来,往周家的府门前走去。
珍嫔在轿里,命马夫将轿子驾到一条小巷子里。
周宴还未娶那女子过门,苏媚便说是周宴的故友,被小厮领进了门,坐在客厅等着。
她让小厮去端一杯茶来。趁着这个空当,苏媚将那封信,和那枚玉佩放在了周宴寝殿的桌前。
也许,当他看到那枚玉佩时,便什么都明白了。
苏媚退了了他的寝殿,回到客厅时,便见那小厮讪笑着,为她端了杯茶。
“看姑娘面相,便是大富大贵之人。我们公子平日里节俭,府里最好的茶便是这雨前龙井了,还望娘娘不要嫌弃。”
苏媚淡淡笑着,喝了一口茶:“你们府中,为何只有你一人?”
那小厮面露难色:“周公子为了成亲的事情,与大夫人起了些争执。所以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另立门户了。”
“而且,周公子为了等钱家的一个姑娘,已经二十有余了还没成亲。您如果是周公子的相识的话,也大可以劝劝他。公子这些年,过得也太苦了。”
原来是这样啊?苏媚沉思,钱惠和周宴,都各有各的不易。小厮虽说不过只言片语,但这周公子为钱惠坚守了多年,与家人闹翻,个中滋味,确实难以体会。
看见苏媚沉思,小厮狐疑地看着她:“你作为周公子的故友,难道不知道?”
苏媚讪笑:“我与你家公子虽是旧识,但却是第一次到他的府邸来。”说着,她抿了一口茶。这茶比起宫中的极品来说,略微次了些,却别有一番风味。
与小厮说话,苏媚了解到,周宴原本是读人。后来为了生活,常出去做一些生意,如今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但也算是富足了。
苏媚在周宴的府邸坐了会儿,见周宴迟迟不回来,便推脱有事情,往府门外走去。可是刚一出院子,便见周宴从外面回来。
他见了苏媚,愣了愣:“你是……”
苏媚朝着他淡淡笑了下:“我是你一个朋友的朋友。”原本想着,见了他,告诉他钱惠的事情的。可是如今看着他一个人过得这样苦,话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你是宫里的人?”周宴将她打量了一番,问道。
苏媚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你一定认识钱惠吧!她怎么样了?她如今怎么样?”周宴见她不说话,索性将手中的东西给了小厮,上前几步,不自觉地握住了苏媚的手腕。
苏媚不悦地皱起了眉,周宴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便将手放了下去。他继续焦急地问道:“她怎么样了?”
“她祝你幸福。”苏媚撒了个谎:“她在宫中很好,如今,也希望你成个家,忘了她。”
这大概,也是钱惠所愿吧。苏媚说着,不自觉地红了眼眶。可是现在,钱惠已经不在了啊。宫中的嫔妃过世,一向都是秘而不宣的。周宴也许永远也不知道,钱惠已经……不在了。
“是吗?”周宴看着苏媚的眼里,充满了询问的意味,忽而转过头来,木讷地点了点头:“是了,这便是她的性子。”
“她永远都会为别人着想的。”周宴说道:“她性子柔了些,也不知道,她在宫里有没有受委屈。”
“她很好。你不必挂心。往后,好好对待你快要过门的妻子吧。”苏媚说着,转身朝着门外走去。她的眼泪再也绷不住,再一次涌了出来。
也许,钱惠走后,只有她和皇上知道,钱惠进宫当晚,便曾冒死进言,不愿意侍寝。
当时皇上被太后哭求着纳妃,却对男女之事不甚上心。或许是由于与太后相悖,所以便答应了钱惠。所以钱惠直到死,都是清白之身啊。
周宴看着苏媚离去的背影,莫名地觉得心慌。他与钱惠,一辈子便这样错过了。
苏媚出了周府,便看到了不远处巷子里等待的槟儿。
“娘娘!您又哭了。”槟儿心疼地为苏媚递上手帕:“先擦擦再去见珍嫔吧。”
“呼……”苏媚长呼一口气:“我好怕,好怕刚刚他看出端倪。”
槟儿替苏媚擦干了眼泪,才跟在她的身后,出了巷子。
迎面走来一队人马,为首的高头大马上,正是程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