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黄璞将那人的头颅呈到自己面前,当她毫无防备的看到十多天前还生动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张脸——
她好看的眉不会再因为自己的话蹙在一起,她的眼不会再饱含自己从来没有读懂过的情绪,她的唇也不能再笑,更不会再亲吻自己……
殷菱臻捂着心口,潸然泪下:“父皇,说了什么?”
黄璞轻叹一声:“张家犯得是欺君叛主的大罪。陛下说鹿公子对殿下情真意切,就让鹿公子给殿下做驸马。”
不!她不需要其他驸马!她只要……独一无二的张纪蒹啊……
可是这一次,无论她怎么求情怎么无理取闹,父皇都不再宽容。他说:“十六,父皇必须找一个真心待你的驸马。”
“纪蒹她就是……”她下意识要给那人辩解。她不知道是不是真相,但越是仔细回忆着就越觉得驸马是爱她的。十三姐和父皇都是错的!
“那等骗子不要再提!”殷祁因为那个名字而大怒,“十六,你退下!”
退下……
退下又能退去哪里?如果可以,她好想回到那天夜里,回到她们的卧室,回到那个……她因为发现真相而推开了驸马的夜晚。
她们本来是有机会融为一体,再不分离。
纵然父皇看管的再严,却还是被她钻了空子。她怎么可能在明知自己的心意之后、在爱人尸骨未寒之时就改嫁他人呢?
她是在嫁去鹿家的花轿上利用头上的金簪自尽的。醒来之后却发现自己正爬在一处墙头,心中惊讶的她不慎跌落,再醒来时人已经回到了她尚未出嫁时居住的寝宫。
就仿佛,做了一场身心疲惫的梦。她光着脚不顾众人反对,走到雨后的庭院。当双足沦陷于泥泞,黏腻的泥土包裹,寒凉顺着双足刺激着她的大脑和神经。
万物复苏,眼中的风景也跟随着鲜活起来。庭院里空空,那本该只留下残根的桃花树还没有踪影——那是成亲时张纪蒹亲手种下又在和离时被禁军砍断的,唯一能证明平翎公主那荒诞爱情的证据。
她回来了,是不是老天知晓了她的诚心,所以才愿意给自己一个补过的机会呢?
眼泪簌簌落下,她首先想到的就是,她要去找张纪蒹。
然而,无论如何旁敲侧击,似乎并没有几人知道齐国公公子的情况。
“玉面公子?回禀公主,奴才并不曾听过。”这是宫里经常出宫采买的太监。
“齐国公公子?回禀公主,老仆听闻那齐国公家公子体弱多病,从不曾在京中走动,也鲜少露面。”这是内侍监黄璞。
“你说蒹儿?平翎,虽然我是蒹儿的姑姑,但是、但是他自小身子便不好,连我也不知他的近况呢。”这是张纪蒹的亲姑姑、贵妃娘娘张氏。
除了隐隐得知她身体不好,再无其他消息。明明不该是这样的,难道重来一次,不是为了能让自己弥补遗憾么?殷菱臻不肯相信。
更让人失措的是,殷菱臻后来才注意到,她回来的那天正是前世她与张纪蒹相遇的晚上。她的跌落,很可能让她错过了张纪蒹。
再后来,殷菱臻利用皇帝的怜惜出过几次宫。可是任凭她走遍印象里张纪蒹最喜欢去的地方均是失望无果。
直到那一天,被父皇指婚的十三怏怏说到比起自己将嫁的那位驸马,她更喜欢齐国公府仅有一面之缘的公子。
十三见过纪蒹。那一刻欣喜若狂,如孤舟找到了港口,如旅人回到了家乡。她终于找到了自己重生的意义。
但是这一次,她不能再任由命运摆布。为了避免重蹈覆辙,殷菱臻暂时按捺不去寻张纪蒹,却开始有意无意亲近女子,做出一副有特殊喜好的模样,甚至故意让父亲看到。果然,父亲很快提出了要为她找驸马的事情。
当那个她等待已久的名字再次从旁人口中说出,已恍如隔世。而事实,也确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