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人此时已经入睡,院子里黑灯瞎火的一派静谧。月华照得树影婆娑,赵凛抱着小宝丫三两下攀上高大的桃树。
他们原先的屋子就在西墙角,赵小姑的屋子和他们的屋子是挨着的。从这个桃树跳下去,正好跳到赵小姑的窗户口。此时窗户是紧闭的,并没有用东西钉死,小宝丫垫着脚脑袋趴在窗户上,伸出小手去拉窗户。
窗户拉开,月光洒入,一个披头散发,憔悴不堪,满脸泪痕的脸出现在面前。小宝丫还以为看到鬼了,本能的尖叫,被赵凛一把捂住了嘴。
窗户里肿着眼睛的赵翠香和赵宝丫眼瞪眼看了两秒,然后腾的站了起来,惊喜道:“大哥!”
“嘘。”赵凛手抵在唇边,示意她禁声。
赵翠香立刻不说话了,让到一边。赵凛抱着小宝丫翻进窗户,四下看了看,窗户没锁,门没锁,要是小妹不愿意,为什么都不跑?
“大哥,你是来喝明天的喜酒的吗?”她声音里起初有高兴,想到什么又立马低下头不说话了。月光倾斜在她脖颈一下,她整张脸隐在夜色里,厚重的刘海遮住了她所有的情绪。
赵凛长话短问:“你知道自己要嫁的是谁吗?”
赵小姑迟疑,依旧低着头小声答:“……知道,城里的金家,二哥之前写话本的金老板。”
赵凛又问:“那你是自愿嫁的?”
赵翠香不说话了,也不抬头。
“说话!”赵凛声音严厉起来。
啪嗒,一滴眼泪砸在了地面上,一直不说话的赵翠香突然扑通一声跪下了,然后砰砰就是两个响头:“大哥,大哥,求求你救救俺吧……”她不善言辞,红着眼睛又要磕头。
赵凛一手托住她,强势的止住她的动作:“你不是自愿的?”
赵翠香疯狂摇头:“不是,是二哥,二哥收了金家的彩礼,娘说如果俺不嫁她就一头撞死。”
小宝丫忍不住插话:“小姑傻
,
阿奶才不舍得撞死呢?”
赵小姑知道她娘是在威胁她,
但她没有大哥的魄力,也没有二嫂的泼辣。尽管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也不敢说不,不能说不。村里的姑娘都这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她又沉默下来,赵凛又问她:“我今晚来就是来救你的,我只问你一句,让你逃婚你敢吗?”
“逃,逃婚?”赵小姑猛的抬头,“娘她……”
她不敢,她长到十七岁,从来没做过什么逾越的事,甚至不敢大声说话,不敢正眼看人,话说快了都会结巴。
赵凛见她这样,作势要走。
赵小姑连忙一把拉住他胳膊,急道:“俺敢,俺敢,大哥怎么说俺怎么做。”
“那好。”赵凛小声道,“明日成亲,你和你娘、赵老二他们说让迎亲队伍走西边的小道去金家。沿西接通官道的前一段路有一条浮桥,经过浮桥花轿会减速,走到第三节桥柱时,你趁机跳入千秋河,我会在水里接应你。”
赵小姑眼里闪过害怕:“俺,俺不会游泳。”那条河虽然不宽,但又深又湍急,还淹死过好几个人。
赵凛:“没关系,我水性很好,只要你入了水,我就可以把你带到对面的芦苇荡。他们最多搜几日,找不到你的人就会认为你死了,以后你就
跟着我和宝丫。”他观察过了,现在并不是汛期,近日又未下过雨,以他的水性完全可以把她救走。等他以后做了官就可以远离长溪县,以后就算碰到赵老二他们也不怕被纠缠。
赵小姑犹疑:“可,可要是二哥他们不同意走西边呢?”
赵凛:“你就闹着寻死,不过是一条路,他们不会不同意的。”
“记住,浮桥的第三节,不要犹豫直接跳。如果你没跳,大哥就当你默认嫁进金家了,以后也不会再管你!”
“好,俺记住了。”赵小姑连忙点头。
“我和宝丫先走了。”赵凛又看了她一眼,抱起闺女从窗户口跳了出去。
地上的树枝发出咔嚓声,起夜的赵小胖一哆嗦,把尿尿在了他爹的鞋面上,小声道:“阿爹,好像有贼啊。”
闭眼靠着柱子的赵老二不耐烦,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快尿!”
赵小胖委屈:他已经尿过了!
月色朦胧,黑雪驮着父女俩悄无声息的往来的路跑。
次日,竹岭村赵家一早就开始忙乎,村里的父老乡亲都聚集在院子里。有帮忙弄酒席的,有忙着说笑的,恭喜的。嫁过人的妇人,觉得赵翠香能嫁个有钱人挺好的,至少不用像他们这么辛苦,更多夫妻和睦幸福的,就觉得赵老太未免太狠心了。就一个闺女,为了彩礼钱居然把她嫁给个五十多岁的糟老头。
听说还有十八房小妾。
赵秀兰听了一耳朵,抓了把瓜子就往赵小姑房间里走。推开门,穿着红嫁衣的赵小姑像个木头人似的坐在窗口一动不动。
赵秀兰看她这个样子就来气,丢了一颗瓜子到她背上:“喂,赵翠香,你不是喜欢春喜哥吗?
怎么就要嫁给一个可以当你爹的老色胚了?”
赵小姑涨红了脸:“你,
你别胡说!”
赵秀兰嗤笑一声:“俺胡说什么?”她继续嘴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