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御剑君当是不愿意用那样逼问的口吻质问眼前的少年,随后换了说法:“或者说,你可曾有何线索,有人偷偷仿过你的剑法”
若非经过长达上百年的反复练习,极难将剑意仿得如此精炼,更何况云谏这才出世多少年,在上冕安被污蔑“剥皮魔修”之前,更不可能有人知道他是何方神圣。
盛怀昭往前一步站在枯木之前,由江尘纤指引观察上面的剑意。
感慈寺正是小和尚明舜的寺庙,盛怀昭笃信自己与云谏救出小和尚的时候是他们第一次到那个地方,冰山也不是会乱使剑的性格,这木上的痕迹绝非他所留。
但若这落在七大宗门的手里,难免不会成为挑拨离间的利器。
“绝不是云谏所致。”明舜一步上前,拦在云谏与淮御剑君之前,“我虽然被师父及时藏在佛像之中,但我能感受到与感慈寺作祟的人煞气重重,当时怀昭与云谏皆身受重伤,气息都不一样。”
感慈寺的事情虽然是他的心结,但他还没到为了真相是非不辨的地步。
辨善恶前,先要分清是非对错。
“但他们需要的不是真相。”云谏淡声道。
谢缙奕眉宇紧蹙:“是,无论如何,冕安与七大宗门少不了眼下一战。”
盛怀昭感受着自己被他紧握的指尖,心窍稍转:“若不是有人仿云谏呢”
他的嗓音落得极轻,唯有淮御剑君一人探听到那微之又微的猜测。
“你们是清白的,元星宫当不会让你们蒙受屈辱。”淮御剑君低声道,“元星宫已在冕安城外落阵,近日要多加小心。”
离开之前,盛怀昭轻轻松开了云谏的手:“我有话想问剑君,你在门外等着。”
云谏蹙眉,侧身握紧他的手心:“我不可以听吗”
“云谏。”盛怀昭只是看了他一眼,沉色的眼瞳内漾开清浅的笑,“听我的。”
握住掌心的手,到底还是缓缓松开。
盛怀昭抬起他的指节,像以前被他安抚一般轻轻落下淡吻:“我很快就回来。”
手心被他吻过的地方在隐隐发烫,可看着盛怀昭的背影,云谏却只有无法控制的心慌。
明明已经做了那么多事情了,可那股不安的感觉却从未减少,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增加。
他心不安。
盛怀昭折回殿内的事情,淮御剑君已经猜到了,他屏退了殿内的所有人,安静等候着。
“剑君。”盛怀昭轻声道,“您可知有何办法能重塑肉身”
淮御剑君微微蹙眉:“怀昭”
“我不是要自寻短见,”盛怀昭露出笑容,“只是以防万一。”
如果能自主选择,他当然是不会离开云谏,无论如何都不会,但最近的一系列异象还有蠢蠢欲动的七大宗门,让他难免会多想三分。
“凡间重塑肉身的方法大多有极强的反噬作用,一为夺舍,二为塑造傀偶,皆是阴邪之法。”淮御剑君面色渐沉,“而且无论是夺来的躯体还是炼化的傀偶,都需要定时更换,否则死身难以容下活魂。”
“那除了这两种呢”
“一跃成神,步入一界之主的境界,自当飞升得道,可彻底洗髓以塑仙身。”
盛怀昭眉宇微沉,可识海的系统早已断连。
“你如今的修为,虽然比之前要好,但到底只是思缘后期,与一界之主,所差甚远。”淮御剑君话中委婉。
简言之这比身无分的盛怀昭在街上捡到一张没有主人,且中了三个亿的彩票还要困难。
一步登天。
“无需多想,元星宫与冕安都在你们这边。”淮御剑君缓步走到他的跟前,抬手在他发件轻揉,“你跟云谏,我皆要收下为徒,还等着你们在四洲大会上大放异彩。”
盛怀昭微愣,下意识想避开他的接触,可却凝在原地。
这是好意。
淮御剑君缓缓将手抽回,笑意遣散后落下一丝肃然:“对了,近日你说,不是有人仿云谏”
盛怀昭的指尖缓缓没入掌心,此事他尚未有勇气落下定论,如今却先告诉云谏以外的其他人,是对他绝对的不尊重。
“或许只是猜测。”盛怀昭笑了下,“多谢剑君答疑解惑,我先走了。”
凝着少年离开的背影,淮御长叹一口气。
日出东方,晕染天际的却非霞光。
七大宗门集聚冕安城外,各大门派的精英弟子气势凌冽,提着本命法宝汹汹而来,半边天被各式灵气染成黑压压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