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御药房,一路随着老医官使上了马车,直奔宫禁之外。
到底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对此牢中一行倒也没有怨言,只是钟元心中惦记着姜芙,行这一路心里十分焦灼。
到了天牢门口,马车停在不远处,牢中的狱卒早等在门前。
宫中禁卫,属得狱卒位份低下,即便是见了宫中的内监亦要毕恭毕敬。
钟元先行一步下了马车,将医官使扶下,二人由狱卒提灯引着朝牢前行去。
“不知病人现在怎么样了?”医官使行这一路也未曾闲着,便先开口问起。
狱卒老实应道:“人还躺着呢,下午的时候就一直躺在那里,我还以为她睡着,直到吃饭时唤她她也不应,后来发现,鼻子里流的都是鲜血,整个人似晕过去了。”
“这两日她几乎都没怎么吃东西,也不知是不是饿的。”
狱卒所言钟元每个字都听得清楚,他甚至不敢想象这两日姜芙在此地是如何过的,每想一下便觉得揪心万分。
此刻唯有一个念头,便是赶快见到她。
随着狱卒入了牢中,这里的环境远比钟元之前预想的还要差。
时疫时与姜芙初相识,他印象中的姜芙是个十分爱干净的姑娘,如今落得这般田地,她又如何能受得了?
一想到此,钟元就越发痛恨崔枕安一分。
好不容易到了牢房前,狱卒在前将牢门打开,钟元亲眼见着姜芙整个身体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孤零零的窝在角落里。
那般湿冷之所,连片铺盖都没有
狱卒小心的将姜芙整个人翻动过来,借着灯火光亮,在看清姜芙面容的第一眼,钟元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哪里还是他昔日认识的姜芙,一张鹅蛋脸不过短短几日工夫便瘦得脱了相,脸色苍白如纸,眼底发青,口鼻处还有未擦净的血迹。
似是听
到有人过来,姜芙艰难的将眼皮睁开了一条缝隙,很快又闭上。
老医官使蹲身过去,先是抬手翻动了她的眼皮,而后又替她把了脉,稍稍检查了明身,良久才道:“这是急火攻心之症,加上身上有旧伤炎起,两厢齐下,导致血气逆流,高热不退,给她施几针就能醒过来。”
话落,老医官使扭过身示意钟元将药箱拿来。
钟元麻利将药箱摆好,将针袋平展,犹豫片刻才道:“医官使,要不您歇着,这针让我来施吧。”
“你?”老医官使歪头看他,颇有些迟疑之意。
“此地昏暗,又无处可坐,从前常看您施针,我也练过几回不如这次您就让我试试。”
钟元说的诚肯,老医官使只以为他想借此机会练手,倒没想他还有旁的目的,倒是笑了:“这针你扎得?”
钟元点头:“扎得!”
略一思忖,老医官使也不难为他,只眯了眼,站起身,“也罢,你且试试吧,此地昏暗,我在外头等着你,快些扎完出来。”
“是。”钟元痛快应下。
待老医官使出了牢门后,尚有狱卒在此,钟元只能又道:“劳烦你再去给我寻两盏灯。”
狱卒应下,扭身离去。
此下只剩下钟元和姜芙二人。
趁此机会,钟元忙伏下身来单手轻轻拍了拍姜芙的脸颊,急促唤道:“姜芙,姜芙,你睁开眼看看我,我是钟元啊!”
这会儿姜芙的脸烫得厉害。
姜芙此刻神智算不得清明,似神游天外一般身处混沌,只隐隐觉着有人在唤她的名字,更是用了好大的力才将眼睁开。在认清眼前的钟元之后,却觉着自己应该是魔障了。
“钟元”她嗓子哑得厉害,几乎发不出任何声音,二人离的相近,钟元却看清了她的唇动,分辨出她是在叫自己的名字。
钟元忙点头急急应下,“是我,是我,姜芙你别怕,钟元来了”
不知为何,在听到他讲这句话的时候,姜芙眼中的热泪一下子便涌上了眼眶,鼻子一酸,几乎哭出声来。
两行热泪划入她乱糟糟的头发,想要动,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