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礼,坐吧。”头顶传来了一个温和的声音,听着很年轻。立在一旁的太监搬来了三个绣墩,三人谢了恩之后,便坐了下来。
晚榆不动声色的看了眼皇后,发觉皇后意外的年轻,不过是二十多岁的样子,相貌清丽,没有那种威严尊贵的感觉。面上死气沉沉,眼中带着孤寂。这种安安静静的氛围叫人有些压抑。
秦晚柔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显得很有生气,这位周皇后并非元后,是宣元帝后来才立的皇后。而且并不得宣元帝喜欢,自从立后之后便再也没有让皇后侍寝,无子无宠。
之所以立她为皇后,却是因为她性子温顺恭谨,能管好后宫不会为太子增添麻烦而已。不宠幸皇后,就是为了防止皇后诞下嫡子,动摇太子的地位。
心中冷冷一笑,只可惜,宣元帝对太子千宠万宠,扫平了一切障碍,日后当上皇帝的,也不是太子。不过四皇子即位之后,这周皇后的日子反而好过起来,还特地送了一位皇子给她教养,排遣寂寞。
这周皇后喜欢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她便装出了天真明媚的笑容,比起还带着拘谨的晚榆,会更引起皇后注意。果然就叫皇后的目光落在了秦晚柔身上:“秦夫人的两个女儿都招人稀罕,叫人看着喜欢。”
“谢皇后娘娘夸赞。”秦晚柔声音清清脆脆,落落大方,倒是冲淡了压抑的气氛,也叫皇后的笑容又真心了许多。
将两个姑娘夸了一遍,只有秦晚柔接上了话,竟是哄得周皇后开怀大笑,连往日木然的脸庞都染上了动人的红晕。程锦和晚榆反而成了陪衬,皇后身边伺候的嬷嬷心里格外感激秦晚柔,忙命人端来的精致的吃食,分外偏心的放在秦晚柔那一侧。
“我看着晚柔是个好孩子,知达理又秀外慧中,真想叫她常伴我身边。”皇后拉着晚柔的手,她好久没有这么心情舒畅了。身边的人担心触动了她伤心地儿,根本不敢多嘴说话,而她的嬷嬷也只会干巴巴的劝慰,越劝越叫她心里难受。
晚榆真的特别佩服秦晚柔,周皇后现在看秦晚柔的模样就好像是看女儿似得,显得格外慈爱。
秦晚柔却听得心里一动,若真的是能说动皇后留她下来,那在皇宫里,岂不是更方便见到四皇子。而且皇后身为后宫之主,走通了她的路子,让皇后将她赐给四皇子做正妃,不是更好。
这般想罢,她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愈发的曲意奉承起周皇后来。
两人相谈甚欢,周皇后也不在乎冷落了程锦和晚榆,按照她的身份,愿意与谁说话,便是恩典了。
晚榆反而松了一口气,老老实实地坐着,吃了一口碟子里的雪花酥,上面撒着细细的糖,入口即化,特别的酥脆,宫里的手艺就是不一般。茶水也特别好喝,入口回甘,香而养人,哪怕她不懂茶也觉得这茶叶应该很金贵。
这个时候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奔了进来通报,却是太子和四皇子来请安。周皇后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也不敢耽搁,忙命人请了进来。
晚榆看着逆光进来的两个天之骄子,恍然有一种看双生子的错觉,明明两人长得并不想象,却又种特别相似的气质。仔细琢磨了片刻,才发觉,四皇子的面部表情,走路的姿势,通身冷冽的气质都与太子十分相似。
难怪看起来会觉得两个人有种微妙的相像感。
这么想着,晚榆对上了太子的清冷的目光,叫她猛地撞进了那深不见底的眼眸中,晚榆吓了一跳,忙低下头,心砰砰砰的跳了起来。
正院里头,秦咏臻已经换上了家常便服,桌子上放着一个小瓮,瓮里盛着醒酒汤,程锦见他面颊有些发红,却神色晴明,心中总算有了依靠。
“三郎,你可回来了,这件事儿还需要你拿个章程。”亲自伸手替秦咏臻倒了一碗醒酒汤递给他,一面却松了一口气。
秦咏臻回府只听身边的长随禀报说秦籍与晚榆淋雨受了风寒,还请了太医,只觉得有些兴师动众。现在看程锦的样子莫非还有其他内情。
程锦忙将秦籍与晚榆去寒潭游玩,偶遇四皇子,晚榆救了落水的四皇子这事儿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秦籍,末了,才脸带愁绪:“珠珠还没醒,详细的经过我也不太清楚。宫里特地赐下太医来诊脉,这约莫是好事。接下来该怎么做三郎你可得拿主意,我总有些害怕。”
秦咏臻喜欢程锦的这点便是在小事上细致周全却不纠结,在大事上分得清轻重缓急不胡乱做主。听了程锦说的经过,秦咏臻心里不由得一阵阵后怕,若是当时晚榆没有当机立断的救人,四皇子有个三长两短,秦家可就完了。
“这是好事,哪怕救了四皇子这件事不能宣扬出去,府里要是谁敢嚼舌根,直接发卖了去。晚榆至少能在贵人面前留下些印象。四皇子还没有回宫的话,你先请教养嬷嬷来府,好好教导晚榆规矩。”秦咏臻喝完醒酒汤,脑子越发清明,只握着程锦的手轻声安慰。
“府里的下人我都已经严厉告诫过了。”教养嬷嬷,程锦思索了片刻,才有些吃惊:“莫非贵人会召晚榆入宫?”
“这也说不准,赏赐定然会有。至于是否宣入宫里,得看贵人的心情。能入宫领赏,面见圣恩,只要贵人赞上那么一两句,对晚榆日后大有助益。”秦咏臻眼神里染上柔情,他与程锦说得上心灵相通,只不过略微点播,程锦便能举一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