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虽说听得震撼,但却没有实际的概念,想了想问道:“若是汴京的城墙呢?”
赵旸大致估测了一下道:“里侧城墙的话,不会超过两年,外侧城墙,五年应该足够了。”
赵祯大为震撼,毕竟像汴京的内城墙据说可是建了近十年,同期动工的外城更是建了二十几年。
这就是相隔一千年的差距么?
“铁工案的作坊呢?用来炼铁?”
“确切地说是炼钢,王中正几人的兵器我看了,颇为锋利,但远远谈不上神兵,我故乡的轧钢,专门用来造炮管的那种,那种打造成兵器才叫削铁如泥……不过这些也就收藏用了,火药诞生之后就是火器的天下……但短时间内,火器的威力还不及弓弩,但逐渐就会被赶上,直到望尘莫及。”
回想起这小子曾经对自己描述过的那种可以摧毁一座城池的恐怖兵器,赵祯神色凝重,沉思道:“待你那工坊建成之后,朕调几营禁军过去驻守,只负责警戒细作,并不会妨碍你技术司的运作……唔,朕到时候再让你兼一个防御副使。”
“副的?干脆给我个防御使的正职呗。”
“你管得过来么?”赵祯没好气道:“莫要好高骛远,先带好手下那五百名禁军,让朕看到你果真有领军的能力。”
“行吧,明日我便先去天武军看看……话说天武军驻扎在哪?”
赵祯无语地睨了眼赵旸,思忖道:“这样,明日你先去殿前司找都虞侯曹佾,介时他会领你去,有何不懂的你就去问他。……切记,此人乃皇后之兄,且为人素来谦和,不与人结怨,你可莫要无故冒犯他。”
“官家这话说的,我又不是……那啥,逮谁咬谁。”
赵祯斜睨一眼,懒得理会。
殿前司,乃大宋禁军官司,与侍卫亲军司合称“两司”,前者辖下殿前指挥使司,与后者辖下侍卫亲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司、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司,又合称“三衙”,通称“两司三衙”,守卫皇宫的禁军,皆源自于此。
然大宋禁军多达一、二百万,仅有一小撮经选拔后驻守宫城,甚至任为诸班直,负责宫城内外的守备,其他大部分禁军,除必要驻扎于边防,大多都驻扎于汴京的内城、外城以及京畿之地,少量“就粮”于地方,由地方供给钱粮。
次日清晨,待洗漱用膳之后,赵旸带着王中正等人出宫城西侧的西华门,直奔位于内城西北侧的殿前司军营。
相较内城东、南两处的繁华,内城的西北则显得萧条许多,除直通西华门的街道还算平整,民宅也聚集,越往西道路状况越差,且附近一带的民宅也越简陋,到后来甚至看不到有什么人烟,取而代之的是逐渐引入眼帘的营地,被一人高、一眼望不见边际的木质栅栏围着。
透过栅栏的缝隙往营地内观瞧,赵旸看到了密集的联排房屋,远处似乎还有一个宽阔的操场,隐约能看到有些禁军正在操练,但精气神看似并不佳,喝喊之声无精打采。
“这还算是好的,至少还有出操。”魏焘笑着道,“曾经有个与我交好的内官被外调至一支就粮于济州的雄胜军,出任监察,他在信中曾写到,那一营禁军即便是在春秋季节,整月出操也不过十回,夏冬之季更少,尤其是冬日,两、三月总共出操不出五回,再者,军中禁军大多缺兵少甲,军将问起就说损毁,实则大多是遗失,还有人拿去私下换钱……”
赵旸听了感觉不可思议:“军纪如此涣散,将领就不问责?”
“问责自然问责,但若犯禁的人多了,也就只能不了了之了,否则若引起兵变,更是罪过。……员外郎不知,不少禁军,本就是在各地造反的乱军招安收编所得,这帮人只想着吃粮领饷,哪受到了日常操练之苦?若军中将领逼迫过甚,难保他们不会聚众作乱,祸害当地。介时若朝廷派军征讨不利,最后还是得招安,供粮供饷养着这帮人,免得再生祸害……是故,何必呢?”
“少说两句。”王中正在旁提醒道。
“都是自己人怕什么?况且这事众所周知。”魏焘浑不在意道,继续讲述有关于禁军的内情。
听他讲述赵旸这才知道,原来大宋历来的“平乱国策”就是招安叛军,时日一长,各地的流民以及好吃懒做之辈,都纷纷尝试以造反的方式成为禁军:聚个一、二百人甚至几十人、十几人,高举反旗,喊出造反口号,介时县城的第一反应并非立即派县军围剿,而是上报朝廷。
而朝廷历来的做法就是派一名安抚使与叛军接触,双方谈妥条件,随后由朝廷将这拨叛军收编,成为禁军一员。
自大宋立国之初到迄今为止,各地造反次数不下二、三百回,但每次规模都不算大,也几乎没有县城被攻陷的例子,就是因为大宋采用了这种“平乱”方式。
当然,前几年的“王则之乱”例外,那次是假借佛教名义的造反,大宋不会容忍。
正因为是这种平乱之策,大宋的禁军从立国之初的二十几万逐渐壮大至如今一、二百万——另一个原因是朝廷会收编受灾地的青壮为禁军,目的同样是为了防止这些人作乱。
由此不难猜测禁军的实际战斗力。
“一、二百万禁军,可堪一战者有多少?”赵旸忍不住问到这件事。
魏焘想了想回答道:“包括上四军在内,估计得有三、四十万吧……”
“未必。”鲍荣摇头打断,“也许只有二十几万,你们忘了,前些年……”
“咳!”王中正忽然咳嗽一声。
“前些年怎么了?”赵旸追问道。
众人面面相视,直到赵旸二度问起,王中正才低声道:“前些年,我大宋与西夏交兵,三战……失利,损失了诸多军队,官家大为震怒,故朝野不敢轻易言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