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说什么?” 谢湘蓉别开和沈以墨对视的目光,心虚的样子差点让她在沈以墨面前坐实了会读心术的事实。 “行了,别说了,告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后骂我傻子,你刚来的那几天,有一次在院里走廊骂我像傻子,我都听到了,你才像傻子,傻子本尊,哼!” 沈以墨皱着眉头,院里走廊,他细想了一番,好像还真有那回事。 那时跟周简霆一起走着,周简霆顺带提了一嘴谢湘蓉挺活泼开朗的,结果他口嫌体正直的骂了人家“像个小傻子一样”,没想还真的被她听到了。 那这么说,她会读心术的事情还得再验证验证了。 沈以墨故意走到谢湘蓉身旁,用心里话骂到:谢湘蓉你就是个傻子,你还丑,单眼皮,贼丑。 谢湘蓉一抬眼皮,火气蹭蹭蹭的往上冒,什么?!她丑?她单眼皮很丑?她的单眼皮连整形医生都夸长得算是单眼皮里标志性的美了,是最适配的五官了,如果长了双眼皮还不一定漂亮。 连同事都常常私下夸她漂亮的,呵! 没眼力见的家伙! 谢湘蓉疯狂的压制着心里已经火光四起的自己,一定忍住,一定要忍住,这么多年的情绪抑制练习不能白费,不能白费。 她假装没有听到,平静的走着,而沈以墨却不依不饶跟在身旁—— “你怎么不说话了?是承认了自己是傻子吗?还是你在装傻?说话呀?” …… 见迟迟没有反应,沈以墨也是脑子一抽,想出了一件张口都救不回来的社死情话:我喜欢你! 晶莹的露珠从绿茵的叶片上缓缓滑落,滴在了向阳而生的小草上,天空的鸟儿像是凑热闹般的飞过,漆黑的乌鸦好似应景般“嘎嘎嘎”的叫了三声,越过两人头顶飞走了。 谢湘蓉心脏一瞬如闪电击中,扬起的脚也停在了半空,愣了神。 沈以墨也停在了原地,惊讶,愣神,尴尬,好奇,期待。 此刻仿佛静止的时间在两人之间拉起了一阵朦胧美感。 但为了不被发现,谢湘蓉还是强行压回了内心莫名激动的自己,故作镇定,神色疑惑的回头对视上了沈以墨无措,期待的眼眸。 “干嘛呢你?脚抽筋了?”谢湘蓉问。 沈以墨期待的目光像陨落的星星瞬间失了光泽,暗淡了下来。 谢湘蓉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了充满光辉的眼眸渐渐暗淡下来的情况。 “没,没有,走吧。”他有气无力道。 她的耳边忽然响起了沈以墨失望的心思:她真的没有听到吗?还是说她听到了也没什么感觉,像现在这样镇定的回答我,所以,我这是被拒绝了吗? 谢湘蓉在他一句句心里话的压迫下,无奈又迷茫的掩盖着自己的心事。 一个走在身后,一直在回想着自从遇到沈以墨到现在的这些经历,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对他是什么样的情感。 她知道自己对他心动过,可感情不是小事,她不想儿戏。 她只希望一段恋情的开始必须是她不再迷茫的情况下进行的,她必须确定自己是否喜欢眼前的这个人。 确定自己是不是能跟他共度余生,也确定对方是否能真的接受自己,是否也能真的和自己共度余生。 说真的,在这段时间里,和他的日常拌嘴,有时虽然很生气,觉得他很没礼貌。 但当她们在邮轮的那一次,那一次他紧紧把自己护在身后,尤其是落水的那一刻,他不顾一切的一跃而下那个瞬间,谢湘蓉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动的。 她很清楚自己是喜欢他的,可是对于只有一段恋爱经验的她来说,她还是害怕自己不能走好这段感情。 谢湘蓉越走越慢,还陷入疑惑和失望的沈以墨并未注意到身后愈来愈远的谢湘蓉。 这一次谢湘蓉的回避逃开了沈以墨的试探,但是也有意无意的间接回应了他的试探。 谢湘蓉看着沈以墨远去的背影,她深深叹了口气。 她心道,如果我们两个都还没完全确定,没有做好准备,那就都给彼此一点时间吧。 时间,总是流逝的很快,从不给任何人留情面。 天渐渐黑了下来,谢湘蓉跟着凯伦在大别墅里漫无目的的闲逛,凯伦注意到了她的心事重重的模样。 “谢老师,你有心事吗?”凯伦问道 。 谢湘蓉看着凯伦,认真的神情似乎是在告诉凯伦:是的,我是有心事。 但她整理了一下情绪,用力挤出来一个微
笑:“凯伦,你,可以跟老师讲讲你的家里情况吗?比如你平时和父母相处怎么这些?可以吗?我们就当聊聊天好不好?” “好啊。” 本以为他会出于本能的抵触,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爽快的就答应了。 而同在别墅里的另一头…… “你怎么了?你平时不是喜欢围着谢老师转吗?今天怎么不跟着她了?而且你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江浩凑到沈以墨面前满脸吃瓜杨,八卦的眼珠都快要贴到了沈以墨脸上。 沈以墨又一疑惑,什么叫他围着谢湘蓉转,他那不是因为要帮助孩子们,而谢湘蓉总冲在前头,所以才常常跟着她的吗? 还是说他已经恋爱脑到连自己都情不自禁又没意思到围着她转了? 不会,应该不是吧。 “有吗?我什么时候一直围着她转了,我那是围着你们这群孩子转的,知道了吗?”他义正言辞道。 “哦,好像是这回事吧。”江浩什么都懂的挑逗起了沈以墨。 “当然是这回事了。” 别墅大门被打开,一辆黑色的法拉利缓缓驶入车间。 凯伦的父亲搀扶着凯伦的母亲,看那样子,似乎是没什么大碍了,可凯伦母亲一看到今日被吓晕的地方就满脸恐惧的留在了原地。 伦父拉了她很久才拉走。 都吓晕了,确实会给人留下阴影。 凯伦感觉到了他父母回来的动静,想要起身,被谢湘蓉拉住了。 “先别去,我们把眼前的事解决掉再去。”她说。 “解决?什么事儿啊?” “就是你接着把你的事情大致都告诉老师,可以吗?” “哦,好吧。” 凯伦继续说着他这些年和父母之间的相处模式:“在我死的一个月前,我爸爸还用皮带抽了我,他说我不争气,害他在公司丢了脸,我妈妈也觉得是我的错,然后训斥了我一顿,他们都觉得我任性胡闹才和同学打架,可是他们根本不知道是张雷先骂我的,是他先挑衅我欺负我的,所以我很恨他们每次出了事情就惩罚我,说是我的错,他们总是不相信我,还总是命令我做这做那,逼我学习,逼我上各种班级。” 谢湘蓉心情非常复杂,但也只能抑制在心底。 “那在你的记忆里,就没有让你觉得爸爸妈妈让你感到快乐的地方吗?你想一想。” 凯伦眼珠在眼眶打转,陷入了沉思。 不一会儿他缓缓开口道:“我妈妈会给我做好多好吃的,我很喜欢吃她给我做的饭,但是后来她觉得我贪玩就不给我做了,她还会和爸爸带我去游乐园玩,但是他们说我任务完成才会有机会去,只要我考了高分,完成了补习班给的任务和学好钢琴和吉他才会带我去,我爸爸还会给我买变形金刚和陪我下象棋,会给我很多压岁钱,可是后面都没有了,他们都说我成绩不理想,还有培训课程完成的不好,所以都不给我了。” 凯伦的成绩单谢湘蓉也都有一一翻过,语大概在九十分左右,数学也只是变幅稍稍有点明显,但总归是及格的。 这样的成绩即便觉得还不满意,但也不能以极端的手段来逼迫孩子学习,否则也只会适得其反。 她在凯伦口中听到他的父母其实和中国的大部分双亲一样,鸡娃式教育。 看似是为了孩子的未来着想,实际却毁了孩子们充满童真的童年。 听着他的经历诉说,谢湘蓉才明白原来凯伦在自己心里是形象为什么会是脾气好了。 自小被父母打压式的教育,脾气都已经被磨掉了,所以才会有他脾气好的一面。 有时候谢湘蓉也很感慨老天爷赐予了她一副圣母心,让她总是时不时可怜这同情那的,却难以改变或者抹去被伤害的人心里的阴影。 凯伦说他房间里面的东西都没变过,和谢湘蓉的一样一成不变,也只有他的房间里还留有他存在过的痕迹。 从这里可以感受到凯伦的父母都是爱他的,只不过方式不对,但总归是伤害了凯伦,她也没办法替她们开脱。 她在凯伦的房间里看到了很多奖状,学习,运动比赛,吉他,钢琴等的奖。 她忍不住心惊,这样好的成绩,这样好的孩子居然会有人不满意,怎么还能下这么重的手。 是一点都不心疼吗? 可是如果心疼又为何要这么做,她在自己没经历过的世界里想了许多问题。 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原生家庭吗?和小楠一样。 那他们的心情又该是怎样的绝望,又一个假装快乐,寻找快乐的孩子。
可能正因如此,社会才创造了育儿师这个职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