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大家还沉浸在12年前那个案子的悲痛里,出外勤调查赵健案发现场的周新桐回来了。 他人本来就黑,又因为经常出外勤,所以总给人感觉像是去赤道地区刚度完假回来了。 “徐队,肖副队,经过今天侦察小组三人的现场调查,赵健同志的遗体是在卡特庄园正门边的墙根处由今早来庄园上班的一位经理古田给发现的,这里也是第一现场。 现场有赵健同志的脚印,还有另一个人的脚印,根据尺码判断凶手个子不高,体重也不大,有……” 周新桐的语气透露出一种难以置信的气息,“有可能是一位女性。” “好的!”徐远征道,“有没有目击证人?” “卡特庄园地处偏僻,且不对外开放,周围基本没人来往。而庄园里面的人…”周新桐顿了顿,“就跟老杨他们说的一样,连门都进不去。” “看来我们需要借这个机会好好会会这个卡特庄园了。”徐远征递了一个眼色给肖胜,“小谢,马上申请搜查令,明天由老肖亲自带队,彻底调查一下这个卡庄园。” 徐远征说完又看了一下手表,“已经五点半了,大家今天都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继续战斗。” “今天徐远征怎么舍得这么早下班了,”徐千里正觉得诧异,感觉这个千年老妖突然转性了。 徐千里正准备去挤他的公交,却见徐远征招呼他:“徐千里,你过来一下。” 难不成,是别人下班,我加班。 徐远征把车钥匙递给了他:“今天你开车,咱俩一块回。” “您……也回啊?”在徐千里眼里,徐远征同志简直就人是铁,工作才是钢,不工作才会饿得慌,今天竟然这么早就回家,难道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我给忘了? “愣什么神,还不快点。”徐远征重重拍在他的后心上,徐千里机灵了一下,这才如梦初醒地跟着徐远征下班了。 晚高峰,两个人坐在车上,像蜗牛一样在路上蛄蛹着。徐远征好像很久没有沾染这种烟火气一般,有点不耐烦地念叨着:“我就说下班太早了也没什么用,都浪费在路上了,还不如多加会班呢!” 徐千里自打上了班,跟徐远征处得就有点“微妙”。此时他搞不清楚,这会儿坐在他身边的这位到底是他亲爸,还是他亲领导。所以不知道最近已经有点精分的自己到底应该调试成哪种人格来和徐远征对话。 好在徐远征也没指着他接话,自顾自地说起来了:“当年这个案子很轰动,一直又破不了。再加上死了那么同事,一直是压在老肖心头的一座大山。” “肖副队当年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来的基因大队吧!” “嗯,一听要成立基因大队,他第一个就报了名。”徐远征沉默了两秒,突然转过脸来,“那你听完这个案子有什么想法?” 不会今天徐远征让自己当司机是为了进行新人考察的吧,随堂测试啊! “我……我确实有个大胆的猜测,但是……” “行了,怎么跟我还搞得这么生分了呢!” 那还不是你那“约法三章”给搞得吗?徐千里心里想着,嘴上却接着刚才的话茬说:“如果……我是说如果……” “哎呀,有屁快放!” 听了这话,徐千里终于从“精分”的状态解脱出来了,因为终于可以确定这会儿跟他说话的是他亲爸啦。所以他也终于找到了“亲儿子”的感觉:“这局里会不会是有人给那个犯罪分子报信了啊!” “接着说。”没想到徐远征非旦没有责怪他这大胆的猜测,似乎还听得挺来劲。 “你想啊,没见那医生和姑娘把钱带走,那么有可能是他们知道了那钱是假的,要不然逃跑的时候会不带着钱吗。 可是我刚才看资料里显示,当时为了那箱子应该压根就没打开过,虽然箱子是被炸烂了,但锁却还是锁上的。 那箱子要锁上需要合上里层一把锁,还有外面两个扣锁。 如果说犯罪分子打开了箱子后发现钱是假的,多半也是会很愤怒,马上就发难了,应该不会再把箱子重新锁得那么好再发难吧。 而这次的行动都是便衣,按照肖副队的说法,应该不太会出什么纰漏。 这么重要的任务,出任务的时候应该都不会带手机,所以参与的干警不太可能有人给他们报信。” 徐远征两手抱在胸前,认真地听徐千里分析,竟然还赞赏的点了点头。 虽然他知道这个儿子智商比较高,但以前都用在了歪处,那会儿还真希望他生得傻一点,而现在这个混世魔王终于有点要得道升仙的感觉了。 <
r> “我们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因为线索都断了,当时知道此事的人也都进行了排查,也没发现什么谁可疑。” 此时,堵塞的交通终于有点松动了,徐千里赶紧挂档跟着前车在夹缝中穿行,才走了五米,竟然路口又变成了红灯。 他轻踩刹车,继续道:“而且这个报信的应该是最后才知道这个消息的,不然一开始犯罪分子应该就收手了,不会还有后面这么多事情了。” 徐远征陷入了沉思,这时他的脑子里确实浮现出了一个人,但是又让他觉得难以置信。 “其实,我还有一个更大胆的猜测。”徐千里的话打断了徐远征的思绪,“会不会……会不会这些犯罪分子压根干这个事情就不是为了赚钱!” “噢!”徐远征又沉默了,其实这个想法不是没在他脑子里出现过,毕竟有30万放在那里没有人取过。只是他实在找不出什么其它的理由来解释不为赚钱,那是为了什么,所以都还是趋向于认为是出了什么岔子,所以钱一直放在郭明明那里没人取。 “那你说说不为赚钱是为了什么呢?”徐远征随手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烟盒,右手取一支,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左手开始在衣兜里摸索着打火机。 这会正等红灯,徐千里一手取下他夹在手里的烟,一手拿过他的烟盒,把烟放了回去,塞在了杯槽里,“为了找个肚子做实验吧。” “什么实验?” “比如犯罪分子想制造新型的基因改造人,那总得有人怀孕分娩了才知道效果怎么样。也许康康的痛感缺失并不是基因改造的并发或者连锁反应,而是进行改造的人就想制造这样一个婴儿呢?” “那……那制造这样的婴儿有什么用呢?” “你觉得一个没有痛感又冷血的人会有什么用呢?” 绿灯亮了,后面的车焦躁地按着喇叭,徐千里又启动了汽车,开始了比蜗牛快不了多少的蠕动。 “杀手?”徐远征好像并没有察觉自己的烟已经被没收了,还擎着手,保持着持烟的姿势,“难道他们是在制造杀手,后来发现康康成功了,就把他接走了。这……这也太……” “太扯了,是吧!”徐千里嘿嘿一笑,“我脑子里蹦出这个想法的时候,也觉得很扯。这也只是为了给不赚钱以外找个其它的解释。” “而且,我还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个还是可以验证的。” “直说,别总给你老子卖关子。” 徐千里缩了缩肚子,道:“我觉得康康可能根本就不是张春花和薛保国的孩子,张春花自己送上门,只是被人利用,借腹生子罢了。” “这两夫妻当时也很谨慎,他们做了亲子鉴定,也比对了血型,康康应该就是他们提供的卵子和精子融合再改造后怀孕生产的孩子啊!” “那我可不可以再大胆地猜一下!” “快说!别磨叽啦!” “既然是基因编辑,而‘亲子鉴定’用得只是我们人类基因的一小段序列,而不是所有的基因序列。 换句话说,是可以被替换的。反正是要对基因进行编辑,多编辑一段,将父母的序列替换到目标受精卵的这段序列上也不是很麻烦呀! 换句话说,亲子鉴定用的片段就像是父母放在我们身上的一个标签,虽然这孩子不是张春花夫妇的,但只要撕掉原来的标签,换上张春花夫妇的,而亲子鉴定是靠识别这个标签来实现的,自然就以为这是他俩的孩子了呗。 至于血型,也许他们有准备各种基因改造过的受精卵,哪个符合这对夫妻的,就给他们接种哪个就好啦。” 徐远征被徐千里这段脑洞大开的想法给彻底打蒙了。他猛地抓起手机,拨通了谢凡琪的电话:“小谢,你快查一下,张春花夫妇和孩子有没有留下可能进行dna检测的样本?哦……哦,那太好了,马上重新对张春花夫妇和康康重新进行亲子鉴定。哦,不对,进行部分基因组测序并比对。” 人类的基因组是人类的全部基因的总和,是个非常庞大的数据。 如果把每个人的基因组比作一本,那么亲子鉴定就像是对比父母和孩子的这本的某一页,比如第三页的相似性是否高,如果足够高,比如说99就说明是父子关系。 而部分基因组测序就相当于是对比这本的三分之一至二分之一。信息量会比较大,比较费时间,也比较费钱。但误差会较只比较一页大大提高。 这些徐千里在学校里都是学习过的。 挂了电话,徐远征激动地说:“因为张春花夫妻是非正常死亡,按照现在的惯例,火化前会保存其身体组织样本。而康康失踪后,夫妻两人也在家里找到了康康头发和其它可以提取d
na的样本,所以可以验证你小子这个‘大胆的猜测’了。” “我……我这可都是瞎猜的,如果……” “如果猜错了,至少可以排除一种可能性,我们可以把案子往其它方向去推进。而且就算他们是真的要杀害康康,销毁证据,也有点太蠢了。 因为康康和父母生活在一起,要提取点dna样本也不是难事,他们因为这个杀人也说不通。所以不排除你说的这种可能性。” 徐千里长这么大,好像还是第一次得到徐远征的首肯,一时有点小激动。 他向来是有杆就会往上爬。这么好的机会,自然也不能放过,所以他马上就蹬鼻子上眼了:“还有就是……那个……那个……”徐千里想说,明天去卡特庄园他能不能跟着去。 “明天可以跟着老肖去卡特,但一切都得听老肖指挥。” 徐千里惊讶地看向徐远征,感觉自己那个阴暗的小角落里的那些小心思一下子全暴露在了阳光下一般。 徐远征眉毛一挑,一副“你小子尾巴一翘我就知道你想干什么”的神情。 但徐千里不知道的是徐远征之后将头转向右边,面对车窗,靠在椅背上,看似是休息,实则脸上洋溢着欣慰而骄傲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