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沉默了一瞬,并没有将自己迫不得已的理由说出。
但他虽放了李梦,却也绝不可能让她再一次胡作非为。
可抬眸看向钱朵朵时,他的心中充满了负罪感,甚至都没有底气理直气壮地回怼她。
如鲠在喉的话,厉寒川迟疑了一阵,好一会儿后才用最柔和的语气回答道:“我已经叫人把她送去了寺庙为苏苏祈福,她若是再敢对苏苏不利,我定要了她的命!”
是啊,救了云枫以后,他便再也无所顾忌了。李梦若再不痛改前非,下一次他可不会再给她活命的机会!
谁知,钱朵朵一声失笑,“再敢?厉少以为苏苏是有几条命,容得了李梦再迫害一次!”
男人的心突然一顿,咬牙道:“不会!绝不会有下一次的!”
“呵……厉少的话,我还能信吗?”
钱朵朵的心底里透着对厉寒川无尽的失望,她看着他痛心疾首,“我以为,我以为厉少应该比我更痛恨李梦才是!可一句迫不得已,让厉少能轻而易举地放人……呵……苏苏真是爱错了人!”
爱错了人吗?
男人又一次来到了医院,细心地帮苏小小擦干净脸颊和手后,这才在床边坐了下来。
“苏苏……”他握住了女人略感冰凉的手,在自己的掌心搓了搓后,才道,“我放了李梦,你会怪我吗?”
女人没有给出任何的回应。
厉寒川又自顾自道,“云枫是我最好的朋友,如今他危在旦夕,只有李梦的骨髓可以救他,我怎么可以见死不救呢……”
“她把你害成这样,我也恨不得杀了她,或者一辈子将她囚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可是……我不能不管云枫啊!”
“苏苏,如果你是我,是不是也会跟我做一样的选择?”
床上的女人,依旧没有任何的回应。
男人的心顿时又一凉,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失落,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很是颓丧。
可片刻的时间,他的嘴角又轻轻地勾起了一抹笑意。
男人伸手摸着她还温热的脸颊,他不知道此时的女人,到底听不听得到自己说话,能不能感知到外界的气息。
他唯一庆幸的,至少她还活着。
躺在床上的女人,隐约听到有人在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
她努力地想要睁开眼,努力地想要伸出手,去触碰那仅存的一束光。
可无论她如何努力,整个身子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捆绑住了一样,让她丝毫不能动弹。
她又努力地张了张嘴,想去叫出那些熟悉的人的名字,可她的嘴巴在动,周边却听不到自己任何的声音。
眼泪瞬间从眼角滑落了下来,无尽的深渊里,她又一次往下坠落着,直到坠入到那黑暗的世界里,身体才渐渐地平稳了下来。
可周遭的世界一片漆黑,苏小小下意识地蜷缩着身子往后挪了几步,她紧紧地拽着自己的衣角,将头埋进了双膝之间,却连哭泣,都没有半分的声响。
无助、害怕,席卷着她的内心,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冲破这座牢笼,她努力地伸出手,想要再次捉住那绝无仅有的一束光……
一个月后。
李梦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云枫也闯过了一道道生死大关,终于迎来了骨髓移植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