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高帝钦点的安平将军携领兵马,浩浩荡荡的将蕃国三位使节送出盛京城,京中百姓纷纷前来观望,道路两旁被围得水泄不通。
因德吉几日前在街上大闹,惹了众怒,百姓们甚至忍不住拍手叫好,巴不得蕃国人赶紧滚出他们大盛。
骑行在高头大马上的登巴几人,面色黑如锅底,毕竟在蕃国他们也是有头脸的人物将领,何时被这般不待见。
德吉被麻绳捆绑了身子,满是不忿地被架在马车里头坐着,嘴上还塞了布巾,一双眼像淬了毒般,透过帘纱怒扫车外路旁的大盛百姓。
她不想走,更不愿走,奈不住连舅舅登巴都帮不了她。
她恨大盛,更恨大盛所有人,她堂堂吐蕃二公主,竟被如此羞辱。
德吉在心底立下毒誓,待她回到吐蕃定要阿耶出兵攻打大盛,替她狠狠的出了这口恶气。
今日换上中原妆造的达瓦,出在了某酒肆阁楼的窗前,望着下头渐渐骑行来的身影。
许是感觉到熟悉的视线,降措将军微一抬眼,便对上闺女微微泛红的眼眶。
父女俩目光中皆是不舍,降措隐忍着许多的无奈与痛心。
此一别,或是永别。
他的达瓦已经长大成人,出落得亭亭立玉,他相信女儿能够独当一面,保全自身。
若事情进展幸运,他们一家三口还能再相聚,若不幸,便好好活着,忘了草原,忘了吐蕃,好好活着——。
这是降措作为父亲,对女儿唯一的期盼。
马车里的德吉无意间抬眼,便注意到上方乔装的达瓦,眼神中的狠戾之色愈发浓烈。
凭什么大盛将她一个真公主送走,留下一个假公主。
德吉霍地从坐垫上起身,其身旁两名女婢惊恐之余,眼疾手快的将人拉回来。
“公主,公主您快坐好。”
德吉双手被反捆在身后,双脚也被麻绳捆绑,嘴上还塞了布巾,一下子又重重的跌坐回垫椅上。
气得她扭动双肩,甩去女婢的桎梏,吭滋吭滋的止不住胸前的起伏。
她要告发,大盛不让她德吉留下,达瓦那个贱人也别想留下。
女婢们并不清楚什么情况,但知道主子又想闹事,不说他们现在还没出京城,主子再不安份只会让外头的人看了笑话,丢的是他们吐蕃的脸面。
且登巴一早便交待了她们,若看守不好德吉公主,她们的小命就别想要了。
于是,在两名女婢一左一右的强力桎梏下,德吉是怎么也挣脱不了,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达瓦当然也是注意到下头路过的马车里,德吉透过帘纱向她投来怨毒的目光。
她眨去眼底的湿意,以胜利者的姿态,刺激着德吉的神经,从对方怨毒到几近癫狂的眼神中,达瓦看到浓浓的杀意。
在达瓦看来是那般的可笑,望着父亲渐行渐远的背影,达瓦默默垂下眼帘,袖子下的一双手紧紧的掐着虎口,好似在为某种决定而争扎。
丫鬟桑格上前轻轻搀着她的手臂,小声道,“小姐,将军走了。”
达瓦微微眨去眼底的湿意,嘴角苦涩地扬起一笑,“是啊,父亲走了。”
达瓦收回目光转身回头,道“事情都准备好了吗?”
桑格点头,语气有些担忧,“小姐,万一被大公主发现,会不会——。”
“呵~,怕什么。”提及娜姆,达瓦语气中充满了不屑,“咱们身边可以有大盛的眼线,但绝对不能有赞普和大妃的眼线。”
眼看主子这般坚决,小丫鬟不敢不从,“是,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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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太师府,哥儿们的房里,铭丰和秋生认真听赵先生和之秋讨论讲读课业,若遇着不明之处,亦会大胆的提出与两位先生当堂讨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