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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你以为你一时不来,我等一时。你一辈子不来,我就等一辈子。可是你错了,我永远不会去赌一个男人的良心,也不愿意去赌一个男人的良心。”听着傅云亭的天方夜谭,蒲希冉只觉愤怒又委屈。 女人果然不能自轻自贱,连做外室,都不能在家门口当,傅云亭到底拿她当什么。 “你大错特错,你从来都不了解我。我不光没那么无私,且我自私、冷漠、狭隘。我不光要钱、还要人、还要名分。我是个贪心的人,我什么都要。且我也配得这些。”她决计不肯再为他受一点点委屈了,甚至还在庆幸: “你从未在乎我,只拿我当消遣的工具,满足你的虚荣心。你的每一步,都是为着你痛快,而不是替我着想。我真庆幸自己没嫁给你,否则今日在傅家那大宅子勾心斗角,只怕我死得更快。” 傅云亭深知,他再逃不出那大宅子,且无人与他共渡苦厄。 却听不得她说:“你走吧,我早已不再喜欢你了。你对我最大的善,就是别再打扰我的生活。” 至于他的宅子,她无福消受。 他就跟他的庭院深深,共同去化作万年孤魂。 “不准说。”她可以打他、骂他,可不要说再不爱他,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明明是她的家,可先走的那个人也是她。 她已经努力在克制了,可傅云亭的出现,也不能说对她毫无影响。 重新回到沈林轩身边,她脸上蒙了一层阴霾的笑意,才堪堪退去,拨云见日。 厅堂里,加了许多桌椅,方才被轰出去的记者,也陆续回来了两个。 沈林轩今儿心情好,原本给那些记者判了无期,又大赦。 隔壁桌儿的两个小记者开始抱怨:“早知道,就不跟傅老板签这不平等条约了。咱们必须得守口如瓶,他要是钻进哪个不容许进的地界儿,这三个月为期,不就混过去了?” “是啊。依我看,得跟他说说,跟拍到的时间才算,他个人空闲时间不算。” “那三个月不得抻成三年?算了吧,狗急跳墙、兔子急了咬人,要是把傅老板逼急了,别说采访了,八成以后把咱们拍画报的路都断绝了。” 此时的傅云亭,已赶了回来,重新坐在蒲修臻的身旁,魂不守舍,如丧考妣。 他面前的酒盅被蒲修臻调换了,便直接拿来他喝过的,也不跟谁敬酒,只吨吨吨,三两口,仰头一饮而尽。 用小酒盅喝不过瘾,回头朝小厮招呼了一声: “换海碗。既沈老板娶了我们北平姑娘,就得入乡随俗,像南方人那样一杯倒,娘儿们唧唧的,有什么意思?咱们今日一醉方休。” 蒲修臻见过这么喝的,但是没见过梨园行里,有人这么喝的。 因为一副好嗓子,比那副好皮囊还重要。 小厮自然懂得待客之道,换了海碗过来。并且给客人满上。 蒲修臻知晓傅云亭酒量好、酒品比酒量更好,见他心情不好,便没再管。 人总得有个出口,不然就憋死了。 蒲希冉陪着沈林轩一桌桌敬酒过去,其实都是以茶代酒,却也没人说什么。 都是来祝福的,没人是来砸场子的,也不敢。 蒲希冉起先笑得明艳动人,可余光不由控制地、一直朝傅云亭那里瞥。 眼见他喝了数不清的几杯酒,便已开始心跳如鼓。 直到瞧见他不满足拿碗喝,开始搬起女儿红的酒坛,十分豪迈不羁。 蒲希冉右眼皮跳个不停,终于在看见他猩红了一双眼睛,再也忍不住,去到哥哥跟前。 俯身,同他交头接耳:“他身上还有伤。” 不管有没有在治疗,都得戒烟戒酒。 蒲修臻早有此意,只是一直在犹豫,没找到合适时机。 很想说一句:‘他那伤怎么弄的?还不是你扎的。’ 到底什么都没说,只按住傅云亭的手臂,耳语两句: “别高估了你的自制力,要喝,回去喝。你要是在我妹妹的婚礼上闹事,那咱俩就彻底掰了。” 冉冉才跟他彻底掰了,现在蒲兄也拿此威胁。 “是。我走了,送过贺礼,也完成了使命。不是我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而是高估了自己的酒量。” 傅云亭起身时,只觉胸腔都在晃动。 方才还跟妹夫亲亲热热、主持张罗的大舅哥,现在也是将一帮人都撇下了,一前一后地尾随着傅云亭出了门。 他几乎没能走出沈宅这个院子,趴在水池旁,

吐得昏天黑地。 由于一连几日食不知味,饥一顿饱一顿,也不知饿。 今日又是米水未进,在席上猛灌酒,吐出来都是水。 蒲希冉心脏被拉扯得跳痛,便开始窝里横,埋怨兄长:“你给他喝什么江北的烧刀子,山上的胡子也不能拿来当水饮。今日是没备洋人的酒么?” 蒲修臻知道小妹关心则乱,即便不是跟云亭多年的情分,也得替妹妹出手安顿,免了她心神不宁。 先将她安慰好:“他已喝了些许白酒,若再掺洋人的酒,后劲更大。酒不怕多,怕掺。” “放屁。那你不能让他吃点点心,喝点牛乳,养养胃。非得空腹喝?”蒲希冉丝毫没领情。 蒲修臻无奈之余,只剩无语:“我让,他也得听。你以为我是你,你的话,他偶尔还能听上两句。他一向有主意,怎么可能听我的劝?” 可蒲希冉总觉,他压根就没劝。 因她虽一直陪着夫君觥筹交错、应酬交际,可余光都在哥哥那桌儿。 “你就是怪他打你,又砸你车,所以想看他死。” 小妹给自己安了这么大一个罪名,蒲修臻也不恼,只拿她当天真顽劣孩童,有点哭笑不得。 “汽车才值几个钱?比不上我给你的九牛一毛。我要真这么小气,他为了你能丢半条命。” 直到傅云亭将水都吐干净了,呕出一大口血,蒲修臻已到了他身边,抚了抚他的背,与他一并走了出去。 蒲希冉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定、强大,还是在那一刻,险些破了功。 铺天盖地的悔意,几乎要战胜理智,将她吞没。 就像那一日在郊外客栈,她甘心折下骄傲的头颅,应诺了给他做姨太太。 因为她喜欢他,从未改变过。 今日只要他再多一句,她都会抛下这一切,坐上他安排的、去往姑苏的船只。 然后或许会天长地久地等下去,或许会在那边找一份护士、亦或家庭教师的工作。 但没有如果。 她没有去破坏他的婚姻,他也选择了静默退到一边,祝她百年好合。 客人已经陆陆续续走光了,沈林轩过来揽过她的肩,朦胧夜色下,没看见她眼底的潮意,却从那一双低垂的眸子里,看出了她的不悦之色。 “怎么了?”那一瞬间,沈林轩忽地有点慌乱。 “我不喜欢,我不想。”她不想跟他成亲了,可后半句,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只低着头,死死咬住嘴唇,盯着自己鞋尖,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对他,却不知该如何走出沼泽,去向何处抓一根救命稻草。 沈林轩慌乱的手足无措,很快陷入了自我检讨和否定,试图捧起她的脸,小心翼翼询问: “是不是我哪里惹你不高兴?还是今天的布置,你不满意。你知道我以前都是一个人,太粗心了,也没有跟姑娘家相处的经验。要是忽略了你,我跟你道歉。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他越哄她,她越难受,别过头去,不许他碰到自己。 沈林轩拼命反思,可是有哪里让她不称心如意。 是答应她,简单温馨的婚礼,结果被迫大操大办,让她觉得吵闹了; 还是自己一直在迎来送往,没陪在她身边,让她这个班主夫人,独自面对陌生的戏班,委屈了; 亦或是他今日说错了话,做错了事,而不自知。 “你总说你是一个人,一个人,谁又是两个人?你总有理由。”蒲希冉说罢,已是跑回了院子里,先进了卧房。 将这身新娘装扮都卸了,换回了常服和寝衣,在一串串大红灯笼的映衬下,在盛夏清凉的夜晚。 慢慢冷静下来,想起哥哥说的那句‘九牛一毛’,很快将账房先生唤了过来。 “今日这喜宴,我兄长送了多少贺礼?” 账房打着算盘,一五一十地念给她听。 蒲希冉有点怪哥哥自作主张,很快吩咐了下去: “哥哥给我的,除了史典籍留下,其他一并送还。” 账房,自然是沈林轩的账房,质疑了片刻,问道: “夫人,这事是不是跟先生,先商量一下?” “我既已过门,往后就是当家主母,不说对沈宅里的事,说一不二。连我娘家的事,都做不了主吗?”蒲希冉反问。 随十里洋场,与沈林轩一并来的账房,终不再多言,连连点头,退了出去:

“夫人所言极是,勿恼。我这就去办。” 蒲希冉在卧房里,等了许久许久。 到了打更时分,只见庭院外,小厮的身影忙忙碌碌,还在收拾残局,却不见沈林轩有进来的意思。 还以为他被自己无理取闹,闹得烦了,去别处找乐子,就见窗棂外,人影憧憧,是他负手而立,像极了被罚站的、孤独的苦行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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