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惩治

出了大理寺,空青左瞧右看,确定四周没什么人后才压着声音问道:“小姐,他这样说您,您怎么都不惩治一下他啊?” “他并未对我做什么,也没有触犯大周律,我为何要惩治他?”沈凌不答反问。 “他怎么没有——”空青不自觉便抬高了声音,意识到后又连忙止住了话语,环顾四下后她嘀咕道:“他说小姐是靠着家世,还有太子殿下和世子才能做官,什么嘛,小姐查的贪官比他读过的都多,他自己没本事,还要怨天尤人……” 沈凌却只轻笑不语,空青见她这样神情,一时没了主意,只疑惑盯着她。 一旁,赵玄霜适时开口道:“大人若是在里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罚他,岂不要被认为是恼羞成怒,反倒是坐实了那些话。” “咱们既然知道他说的不对,心里明白就是,那么多人也不都是瞎子,管他作甚。” “再者,”赵玄霜顿了顿,眼中似有深意望向空青,“要惩治他有的是法子,也不急在这一时,何必在这里落人话柄,平白惹了是非。” 听她一通话,空青了然点头,对赵玄霜会心一笑。 沈凌走在前方,没看到身后两人这“眉来眼去”,只是她听了赵玄霜的话却是有些不赞同。 “玄霜,不是惹不惹是非的事,他的确未曾说什么。而且,他那些话也不全错。如果我不姓沈,我根本不会站在这里。” “而他之所以要仰人鼻息,如今又这般轻易失去前途,既是因为他的确做错了事,也是因为他出身不够无权无势。如若今日做此事者是旁的世家子弟,秦茗声怕是根本走不到这里。”沈凌停下脚步转身回望二人,“有此事在,日后他便不会再入官场,对于寻常人来说,已是足够大的惩戒。” “一两句话罢了,你们不必为此介怀,也不要去做什么。” “是。”赵玄霜应道。 听她应过,沈凌这才放心转身。 遥望远处,日光和煦,暖风轻拂,春日的下午总是暖洋洋的,走在长长的宫道上还能看到四处盛开的花,满是生机绿意。 而在这绿意之中,又有众多姹紫嫣红,沁人心脾。 “何况,他那些话听着或许刺耳,但不可否认,天下间这样想的人数不胜数,若是每一个都要惩治一番,那岂不是要累死?” 沈凌轻轻摇头,低叹一声:“即使将来有一日,在这朝堂之上有了女子的一席之地,天下所有女子都能走进这里,也依然会有人不平,会有人对她们妄加揣测。只要你站在这里,就会有无数的非议,避无可避。” “他们不会听你解释探你实情,也无法与你感同身受、将心比心,你又与他们费什么口舌呢?”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既无伤我害我,日后我与他也不会再见,只是几句话而已,算不得什么。”说到此,沈凌又是一顿,叮嘱道:“万象宫日后办事也需谨记,不要跟人做无端的口舌之争,照规矩做事,有仗势欺人惹是生非者,我严惩不贷。” “是。”赵玄霜敛了眸光,扭头悄悄朝着空青使了个眼色。 空青幅度极小比了个手势,赵玄霜一看那手势却是一愣,反应过来后无奈一笑,随即冲人点了点头。 见状,空青又比了个手势。 “做什么呢?”沈凌似乎察觉了身后响动,一回头却只看到空青微弯的唇角,不由得狐疑问道:“想什么这么开心?” “没事,没事。”空青连连摆手,招呼道:“府上做了新点心,奴婢想反正女史回府也要过沈府,不如也去尝尝?” “公主走后那点心我也是许久未尝,如今倒甚是想念了。”赵玄霜赞同点头,“左右今日无事,我陪大人去府上下棋如何?” 沈凌有些惊奇望着她:“往日你不是最不爱下棋?” 赵玄霜平日最喜习,对琴曲之类也略通,却独独不喜下棋,总是沉不住气,做不来那弯弯绕绕之事。 “大人从前说要我磨一磨性子,如今我愿意陪大人,怎么大人反倒不愿意了?”话音才落,赵玄霜又叹了口气,揶揄道:“我虽愚笨了些,棋艺也远不如大人,可比起空青、庞沁她们这些只玩刀剑的还是好上不少,大人要赶我吗?” “不敢不敢,赵大人请。”沈凌无奈轻笑。 赵玄霜满意一笑,不动声色瞄了眼空青,扯开话题继续道:“近日万都坊间传闻多得很,大人平日不爱听那些,但有些消息还有点意思。” “徐夫人病重,前些时日明王不是上说王妃念及母亲,想回京探望么?大人猜怎么着?”赵玄霜轻笑出声,没等沈凌答就道:“第二日徐侍郎就送了信去明州,将明王斥责一顿,说绝不允许人回,就是回来

了也要亲自将人打出去。” 赵玄霜不由得感叹一声:“好歹是一朝皇子,虽被贬在外无诏不得返京,可被人这样训斥一番,也真是罕见。” “现在坊间都在传,说徐侍郎是怕惹太子不高兴,才对明王夫妇都不待见,连带着对夫人也冷落了不少,分明人已病入膏肓却还谎称无事,实在冷心冷情。” 明王陈澈是陈淮胞兄,早年陈淮未被册封之时,陈澈也曾被人猜测是太子人选,也曾风光一时。 可惜后来他不顾兄弟情义,竟对陈淮下重手,被余缃叶和宏元帝察觉,而后封了明王贬出千里。 不过虽说是贬出京城,可明州向来是富庶之地,虽说没有继位之望,可做个王爷富足一世,也算是不错的归属,比之多数被贬之人已是好上不少。 余缃叶或许也是念及母子情分,才为自己长子求了这么个安稳去处。 沈凌回京时陈澈已然被贬,是以她对这其中之事了解也不多,对素昧平生的明王就更没有兴趣,听完赵玄霜的话,她反倒是更关心另一件事。 吏部侍郎徐远是寒门出身,最不慕富贵强权,在万都中也是出了名的爱护妻女。听闻当年明王才出了事时,他都不曾与之疏远避嫌,更是几番上门探望爱女,如今又怎会这般? “徐侍郎真的训斥了明王?徐夫人真的已经病入膏肓了?” 赵玄霜功夫不好,每每外出做的也是探查消息之事,加上京城之中赵府也算有根基,她又着意打探着,是以消息最是灵通。 万都中事,问她是最明白的。 果不其然,赵玄霜立时答道:“是啊,不过倒不是因为给陛下上一事。明王私下写了封家给徐侍郎,内容不知,可徐侍郎动了大怒,这才有的训斥一事。” “至于徐夫人,的确是病得厉害 ,病因不清楚,只是已下不了床多日。徐侍郎找了数次大夫,还去求了不少人,甚至求过陛下找太医去,用了许久的药,还是没辙。” 沈凌略微沉吟,随即吩咐道:“空青,回府后你去……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 孟丘山虽一直留在她府上,可到底不是她沈府下人,又为她调养身体,也算是贵客。若真要求人办事,怎么说也该是她自己去。 “大人是要请孟大夫去?”赵玄霜眉间不禁微挑,猜到了沈凌的意思,不赞同道:“我们与徐侍郎并无来往,那是他的家事,更是与我们无关,大人何必去蹚这趟浑水?” “陛下多年不曾提拔他,表面上看他是受了明王牵连失了圣心,实际上他那种直性子,对着御史台都能呛个来回,又出身寒门,陛下最器重不过。吏部这么些年始终没有主官,做主的便只有徐远一人。”沈凌不紧不慢说道,“即使孟大夫救不了徐夫人,好歹也算我卖他个人情,说不准来日有用。” “只是为了来日有用?”赵玄霜反问出声,旋即她叹了口气,戳穿道:“这些年徐远从未和世家有所往来,如今为了他夫人四处低头,如此真情也是不容易,大人是想帮他吧。” “就当我闲来无事。”沈凌摊了摊手,“左不过是走一趟,也没什么。” 赵玄霜喟叹一声,有些后悔自己方才说了那些话,可事情已定,她终是没有再劝阻。 平日里虽说沈凌拿她当下属也当挚友,会听她的话,不时还会被她管,可到底她一直拿沈凌当大人看,虽然偶有不听命令之时,却从不会在这些事上违逆沈凌的心意。 更何况赵玄霜与沈凌相识数年,亦彼此相伴数年,最是明白沈凌脾性。沈凌总说她倔,实际上沈凌亦然,决定了的事谁也劝不了,也便随她去了。 赵玄霜收了话音,转而继续说着近日探知的一些消息。 和风吹拂耳畔,花香在侧,三人沐着斜阳,沿着长长宫道远去。 翌日,紫宸殿寂静一片,只有沙沙的笔墨声隐隐在侧。 沈凌正坐在小案边看奏疏,却见那方李暮匆匆忙忙跑进来,入门时一个不留神,还差点被门栏绊倒。 李暮手脚并用,勉强扶着门栏站稳了身子,他快步走近后瞥了一眼一旁的沈凌,顶着宏元帝视线开口道:“陛下,齐……齐示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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