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约会最终还是没有去成。 因为，这周，严大小姐难得有空休假，邀请陈淼陪同她参加时装设计展，还说要给陈淼引荐一个有意思的朋友。 陈淼想带陈孚里一起，也被严珂欣然接受。陈孚里也说，既然机会难得，海边约会再往后捎一捎也可以。 - 周六。 设计展在晚上七点才正式开放，午饭之后，陈淼被严珂安排进了美容会所，两人在按摩室里并排躺着接受服务。 陈淼被技师按死在床上，只能扭着脖子看严珂，“你说，参加设计展的理由要保密，那位引荐的朋友总可以透露一下吧？新交的男朋友吗？到现在为止还没出现，不会是参展设计师吧？” 严珂闭眼享受服务，但微微弯着嘴角，“不是男朋友，也不是设计师。就是单纯觉得你跟他比较有缘。到目前为止他还没出现，是因为他还没赶过来，等等就能见到了。陈孚里呢？你不是要把他带来吗？” 陈淼远没有严珂习惯身体被疯狂捶打捏按的力道，这时显得面目有些狰狞，龇牙咧嘴地回答，“他在，旁边的图馆里，看，我们结束了可以叫他。” “哦呵，原来，他除了你的也会看别人的啊。” “别打趣我了。怎么会觉得我跟你那位朋友有缘？说来听听。” “半个月前，我去水川市参加了沈家的婚礼，就是那个‘盛世影业’的沈家……” 其实，陈淼并不清楚“盛世影业”在影视业内算是什么水平，也不清楚“沈家”在上流圈子里又是什么水平，她只知道，看过的好几部电视剧和电影前面会有“盛世影业”的冠名或者标志，就连《蚊子血》的影视改编合同也来自“盛世影业”。 不过，这些信息应该不影响严珂继续讲她和那位朋友的缘分故事，所以陈淼并不打断严珂的讲述，只认真听着。 严珂在沈家的婚礼上，刚好旁听了盛世影业总裁沈从心跟他的新婚妻子聊婚后首个合作剧目的事情。 “他妻子游女士看中了一个新锐网作家的新，刚好几个月前，这个作家的另一本因为女明星出轨事件上了热搜。从那件事情开始，游女士就开始关注这个网作家，她把这个作家所有的都研究过一遍，发现最新的这本改编价值最高。” 陈淼听着这样的话，狰狞的表情之中也能挤出一点笑容来。谁不会为被人赏识感到快乐呢！技师也在她多次提醒之后，终于减轻了手下的力道。 “这之后他们开始讨论新的剧情。大概是讲一位都市女性因为男友跟初恋女友藕断丝连，感情破裂之后继续与初恋纠缠，却在这个过程中与初恋相互救赎，最终实现人生价值的故事。我仔细一听，这不是《饭粒与蚊子血》吗？” 陈淼抛出那种最让她开心的可能性，“你也开始看我的了？” 严珂扭头过去，语调挑得很高，“我只是最近工作闲下来，闲着没事下载了阅读软件，没什么别的好看的，就翻了两页你的罢了。” 光是听别人描述就能猜到名，还能复述出的内容概要，肯定不是翻两页的程度。陈淼已经完全能享受技师的手艺了，这会儿脸上也露出享受的表情来。如果不是脸上敷着面膜不允许，她一定会乐到开花的。 “后来呢？你要引荐的这位朋友，不会是刚才提到的沈先生或者游女士吧？”再开口，陈淼的声音都含着笑意。 “后来啊……”严珂把尾音拉长，明显是故意在吊人胃口。 沈先生和游女士为《蚊子血》物色的导演，正好也在严珂坐的这桌。他本来只是陪同圈子里的大导演过来混脸熟，不知不觉就坐到了严珂旁边，然后他们就在她旁边聊档期。 这位导演提到说，这个月要来青塘市出差，出差的项目结束后，就可以排《蚊子血》的档期。 “我听说他准备拍你的剧，还要来青塘，就跟他说《蚊子血》的原著作者是我朋友，他说很想见一见你，我们就留了联系方式。” “然后，你们就约在了设计展见面吗？”陈淼还一直挂念着设计展的事情，总是试图从严珂的讲述当中，找到她突然参加设计展的蛛丝马迹。 严珂完全守口如瓶，不给陈淼一点“窥探真相”的机会，她只顺着她之前的故事继续讲，“到这为止，你跟这位导演的缘分才刚刚开始。” 陈淼的好奇心又成功被严珂吊起来。 偏偏这时候，严珂被一个电话叫走，她叫停按摩师也要去接的电话，应该还蛮重要的。陈淼只能一个人在按摩室里，一边享受着身体的放松，一边揣摩严珂刚刚的故事，找寻她的讲述中可以推断后续的伏笔。 来青塘市出差的导演……不会这么巧吧？陈
淼难免想到前几天在医院和警局经历的那一遭，就是不知道那个“打人的”还是“被打的”，是严珂说的“朋友”。 严珂再回来的时候，在按摩室门口跟一个瘦削的身影作别。从模糊的身影看出来，他挺高的，有些勾着背，头发特别短，影子看起来就像被刺球压弯的电线杆子。 导演，刺球。 陈淼脑海里冒出“杨燚”的名字来。她挺起身子看，还没看到那人的脸，严珂就把门关上了。 严珂回到按摩床上，揉了一下陈淼的脑袋，“看见了吗？现在知道你俩有多有缘了？” “你说的导演，是……杨燚吗？”陈淼不太确定。 “那天离开的婚礼的时候，他跟我同路回酒店，我们坐了同一辆出租车。下车付钱的时候，他竟然掏出钱包，现代年轻人还用钱包这种东西，也是稀奇，我就多看了两眼，刚好看到他钱包里你小时候的照片。准确地说，那是一张合照，正好有你在上面。” “照片上的男人和小胖墩我都没见过，还以为是你家哪个亲戚，就多问了两句。他说，这是他小时候最讨厌的小孩，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放这张照片在这，是因为，这是他跟他爸唯一的合照。” 陈淼已经把脸上的面膜笑裂了，索性揭下来。旁边小姐姐温和地递上一张新的给她，被她直接拒绝了，“我可能会笑裂你们好几张面膜。” 技师小姐姐也被陈淼的话逗笑。 杨燚大概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要拜倒在“最讨厌的小孩”写的作品之下。本来他们可能等到《蚊子血》拍完，也不知道彼此是导演和原著的关系。但现在，严珂成为了他们见面的“罪魁祸首”。 严珂也笑了出来，是那种狡黠又得逞的笑，“他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他十分好奇的这位原著小说作者，就是他‘小时候最讨厌的小孩’。我还挺期待他见到你的反应。” 这事确实很有意思，难怪严珂没有在电话里明说。 “我可以告诉你更有意思的事情。不是你说，我都不知道他这么讨厌我。前两天我还救过他……” 陈淼把“杨燚打架差点进去被她解救”的事情跟严珂讲了一遍。 “所以，他现在不光要拍你的剧，还被你救了。他不会更讨厌你吧？” “他爸跟我爸是发小，毕竟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也只是很小的时候被他爸爸宠，后来都不太熟了。”难怪杨燚会一直强调“她比小时候更顺眼了”，想到这里，陈淼松了口气似的，正好今天大家都在，这或许是个能挖掘杨燚故事的好机会。 这会儿，陈淼的按摩结束，她盘起腿端坐在床上，仔细盘算起来。 “我觉得他导演的经历还蛮有意思的，跟你前任2号那个野心家很像，他说他刚开始只是剧组里打杂的……” 陈淼继续把“杨燚片场打杂做到导演”的故事讲给严珂听，勾起严珂对杨燚的兴趣。这样一来，“素材挖掘机”就被提升到了双倍战力。 - 陈孚里收到陈淼按摩结束的消息就赶到美容会所，他手里提着给四人准备的饮料，向前台询问按摩室的信息，得知男士不能进入室内，可以在休息区等候。 前台小姐话音刚落，一个男人靠近陈孚里，“你好，我是杨燚，也是严珂的朋友。” 杨燚？陈孚里听到熟悉的名字，将目光在来人身上停留。“瘦削的五官已经完全看不出童年的影子，板寸的头发倒还存留几分光头的延续，看人的眼睛亮堂堂的，总给人精明的错觉，然而说话做事都透着鲁莽和无礼的味道”，跟陈淼对这个人的描述完全契合。 不过，陈淼似乎并不知道严珂带来的这位朋友是杨燚。她没有跟他提及。陈孚里眼神透出几分疑惑。 前台小姐立刻就察言观色地为两人介绍，“是的，这位杨先生也是严小姐的朋友。” 陈孚里礼貌性地勾一下嘴角，“你好，我是陈孚里。” 两人刚对上眼，陈孚里手里的东西就被杨燚自来熟地提走了。 “你说你，来就来，怎么还带见面礼呢？挺贴心的。”杨燚说着，甚至开始在袋子里挑口味。 陈孚里跟在他身后，眉头已经紧皱。 谁知道，杨燚一挑就挑中了陈孚里特地给陈淼准备的那杯，陈孚里按住杨燚的手，把另一杯礼貌递到他手里，“不好意思，那杯是给我女朋友留的。” 杨燚不介意也不尴尬，接过另一杯，泰然自若地喝起来，还示意陈孚里别拘谨也跟他一块喝。 陈孚里说要等她们出来，杨燚手里动作慢下来，“你女朋友是严珂？” 陈孚里摇头。 杨燚喜形于色，“那你
女朋友就是那位大作家咯？你知道你女朋友写吧？” 看来杨燚也不知道他即将要见到的人是陈淼，而他们中间的联结是严珂，以及陈淼的。 “知道。我很喜欢她的，其中有很多为我而写的片段。” “那你们感情不错咯？真令人羡慕！我就没这么好运了，前几年都在不同的剧组里奔波，没怎么想过儿女情长，前两天好不容易遇到感兴趣的女孩子，发现她有对象了。” “这样。说明你们缘分太浅，总会遇到更合适的。” 杨燚附和着陈孚里的话，一边点头一边含上吸管，扭着脑袋不停四处张望，忽然，他眼神一滞，含着的吸管掉出来，“我靠，陈淼？” 陈孚里掀眼去看杨燚的目光落点，两个女人有说有笑地朝他们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