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辛辣,忌寒凉,补血的丹药每日早上诶”明舜反应迟钝地瞪圆眼睛,像是不确定跟前的人刚刚说的什么,“白日的你”
云谏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太过离奇,眼底晃过后悔,但说出去的话已然覆水难收。
神魂紊乱本当是件重要的事,他应当彻查原由,但盛怀昭抱他亲近他时却不由自主一时脑热,想出如此卑劣的行径。
装模作样地东施效颦有何意义。
明舜看他片刻,将手里的托盘放入他的怀里:“体贴黏人,半步离不开怀昭,待外人谨慎小心,独将他看在眼里。”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云谏心里有且只有盛怀昭一个人。
云谏的指节扣在端药的托盘上,浮动的神情藏在眼底,颔首时鬓角的发垂落在前。
“还有,白天你的眼瞳是黑色的。”明舜露出笑容,“若你不想被他发现,记得想个法子变一变。”
小和尚是不知道经过魔域与结界的事情,盛怀昭跟云谏之间发生了什么变化,但他眼中所见,这两人一路走来实属不易。
他只是个才疏学浅的和尚,半桶水的医修,在延风派时已经拖好几次后腿了,能帮上的忙亦不如冕安江氏来得多。
但明舜是真心想看这两人好。
眼前人知无不言,诚恳真挚,云谏轻声:“多谢。”
“但你日后要跟他说清楚。”明舜小声道,“可别指望我替你圆。”
云谏默然。
“那我便不进去了,知道怀昭并无大碍就行。”
云谏阖上门,眼睫再抬时,瞳色已然深化成暗沉的黑。
看着手里的木案,他二次三番重申,只是为了知道白日里盛怀昭是如何与他相处的。
当是不算欺瞒。
云谏端着药,走进寝殿:“怀昭。”
他尚有一丝微不可察的紧张,似是把握不准嗓音该有多少分温软,凭着自己对“爱慕”的浅显理解,放得轻柔。
“嗯。”盛怀昭的回应却是心不在焉。
他掌心托着万物生的本体,是那颗掌心大小的蛋,先前从古木中心将它摘落时,尚附着魔气,虽然是黑色但通体纯粹,宛如玉石。
而今只是死气沉沉的一颗实心果,光是这么捏着都嫌硌手。
真是奇怪,明明是植物,到最后幻化成型却是破壳而出,简直违背他上辈子的常识。
万物生到底是自魔域生长的,千万年来的所见所闻也只是魔兽的厮杀搏斗。
魔物一切尽靠本能引导,无关感情与理智。
小树杈子对任何事物的认知在是通过江菀珠与云谏或许还有丝毫从自己这儿偷去的感情中摸索出来的。
或许提出心头血做交换时,它也没想过盛怀昭会答应。
“喝药了。”云谏将木案端到床边,轻端起一碗。
递去之前犹豫片刻,他轻轻拿起勺子,生疏地舀了碗边凉下来的药喂到那薄如春樱的唇边。
盛怀昭启唇,却在勺子将要涉入唇面时略一蹙眉:“怎么又是这个药。”
上等仙草熬制的药汁险些溅落,所幸云谏手稳。
他轻声问:“怎么了”
“这药很苦。”盛怀昭闻到这股味道就皱眉,“而且口感是滑滑的,喝的时候像什么东西溜进嗓子眼里。”
先前他就想吐槽了,可惜给他喂药的医修姐姐目光太过关怀,让人不好意思挑剔。
但在小哭包面前,便能随心所欲。
云谏细细地观察着他的表情,只觉盛怀昭像个厌食的稚气幼童,喜形于色。
他闷声道:“不想喝这个。”
新鲜的表情,是以前从来没有展露过的。
或者说,夜里他们向来针锋相对,连心平气和的交流都不超过三句,盛怀昭更不可能将自己的喜怒随意展示出来。
云谏似尝了鲜,意犹未尽却又笨拙地将勺子喂到盛怀昭跟前:“对身体好,你喝完,我去给你端兔团子。”
小哭包今天怎么那么执着于兔团子。
但盛怀昭不是莫名其妙闹脾气的人,听他哄了,便捏住鼻子就着云谏端碗的手一口喝了大半。
滑溜溜的感觉让他恶心。
盛怀昭险些呛住,汤汁顺着唇角滑落,落到他清瘦的脖颈间,险些要浸染衣领。
云谏的视线随着那不受控的痕迹,下意识抬指替他揩去。
微凉的指肚触到细腻白皙的脖颈,温度要更高一些,像是材质极佳的绸缎,细软丝滑。
明明只是一道蜿蜒的细痕,却被他失手揩出大片水光。
“咳咳”盛怀昭远离瓷碗,半眯着眼睛顺气,“你这是帮我擦,还是趁机占我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