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你这卤味是怎么卖的?” 男子咽下肉,只觉得回味无穷,还想吃另一块却不好意思了,奈何他囊中羞涩,不知道能否买的起。 “大份三百,小份一百,您是第一个顾客,买的话,我再送您一份秘制蘸料,保管您吃了还想吃!” 林舟笑吟吟开口道,因为考虑到这锅卤味都是一个味道,不免担心有些单一,于是早在昨晚睡前,就在商城里买了调味料,调了两种口味的辣椒粉。 男子没想到这卤味竟是比镇上的猪肉还要便宜一百,当下高兴地不得了,开口就要一个大份。 接着周围人也纷纷上前要试吃,林舟又分了一碗肉出来,分别撒上两种辣椒粉,供客人品尝。 “给我来两个大份!” "我要一个小的" 人头攒动,林舟笑地合不拢嘴,她没想到首次卖货,会如此顺利。 不过人流散去,盆里的卤味还是剩了不少,见周围已经没什么人,林舟索性收了摊,准备先带着弟妹去集市上逛逛。 刚走出没多远,林舟一行人便被拦住。 “小姑娘,你这卤味方子可有兴趣出售,回去告诉你家人,我是醉香楼掌事的,愿意花一百两买下方子。” 醉香楼? 这不是王大哥卖野味的酒楼吗,听说是清水镇最大的酒楼,背后老板有几分势力,无人能比。 林舟故作惊讶,随后为难道;“我阿娘交代过,这是咱家祖传方子,不能泄露。” 掌事听到林舟所言,权当小孩子家不懂得醉香楼的地位,从口袋摸出一袋碎银子:“这袋银子你收着,下次来卖货,让你家大人跟我谈,到时直接来醉香楼找我就成。” 林舟没有拒绝,心中叹了口气,思索应对的法子。 一百两就卖了方子,实在是亏,但要是和醉香楼对上,她自然是毫无胜算。 “四花小妹,你们卖的如何?” 林舟躇在原地,忽然听到有人叫,是王志寻来了。 林舟扯开一个笑;“还剩了不少,王大哥拿些回家给王婶子打打牙祭可好?” “这咋行,若是有剩,你自己拿回家吃便是了,你家阿娘还病着,哪有把好东西往外送的道理。”王志义正言辞拒绝,想起出门前自家娘亲的交代,又从口袋摸出一吊铜板递给林舟。 “不过你这卤味实在是香,卖我一份吧!” 村里林家的事,王志多少也听了不少,只觉得林舟一家子实在可怜,家中没男人撑腰,几个爷奶伯娘,也是吃人不吐骨头。 林舟没法拒绝,只好给王志那份多塞了不少肉。 收拾好东西,林舟一行人来到了米面铺子,家中粟米早在昨天就吃完了,她想买点白米白面之类回家。 大米六百,粟米三百,白面四百。 大米竟是比肉还要贵上一百。 林舟心里流着血,只感觉赚来的铜板还没在怀里焐热,就又要离她而去,盘算许久,最后只要了两斤大米,十斤粟米,还有白面玉米面各五斤。 东西不多,但对林舟这小胳膊小腿来说,还是吃力,所幸王志五大三粗,热心地帮林舟背着。 后面林舟又在铁匠铺买了几把趁手的工具,以及一把锋利的菜刀,光是这几样,林舟今日卖卤味的钱就花的一干二净。 接着在铺子扯了几块新的麻布,林舟身上便一点儿银子没有了。 待坐着牛车回到村里,刚好正午,几人早已饥肠辘辘,一下车就马不停蹄奔回家做饭去。 刚推开门,草屋院子里坐着一位不速之客。 她梳着一头利落的发髻,佩戴两根银簪,身上虽然也是麻布制成的衣服,但上面分别用黄绿两种颜色的丝线绣了花纹,坐在土灶旁边,盯着林舟手里一堆东西,显然是很不满意。 “阿,阿奶,你怎么来了。”五花看清来人模样,说话顿时结巴起来,缩在林舟背后,十分害怕。 也不怪五花胆子小,林周氏平日里对三房两个丫头,向来是没有好颜色,不是叫去田里干活,就是帮二房带孩子,就这般,还不会分给三房几个孩子一点儿吃食。 虽然二房屋里也是生了两个丫头片子,才有一个儿子,但谁叫林老二是老太太最喜欢的儿子呢。 林周氏颔首,没等到狗蛋的问候,抬手便是一个巴掌朝狗蛋脸上挥去。 “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才几日没见,连阿奶都不会叫了吗!” 林舟及时护住狗蛋,将姐弟二人都护在自己身后,皱眉冷冷开口:
“你来我家就是为了逞你长辈的威风?若真的是这样,我就去请里正,咱们去林家祠堂,到时阿奶当着列祖列宗的面教训狗蛋,不是更威风?” 林周氏被打断本就不高兴,盯着林舟的眸子几乎要跃出火来,想到今天来这的真正目的,没好气地开口:“你大堂哥要交束脩费,赶紧把那二十五两子拿出来,否则你阿爷要生气了。” 林舟气极反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不要脸的人,大房儿子念要钱,不自己想法子,反倒是找上她们三房这几个孤儿寡母来要了。 当初分家,她就觉得林大强怎么那么快松口,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林舟脸色愈发的凉,她没看林舟氏一眼,就开口:“三房已经分家了,不可能再拿出来,阿奶不如把自己分的那十五两送给大堂哥做束脩费,毕竟他可是你们老林家未来的秀才老爷,日后要接你去京城享福的。” 林舟话里嘲讽味十足,偏偏林周氏只对前几句话在意,她板着脸一横,就要上手在林舟身上搜。 “小贱蹄子,还真给你脸了,你要是今天不交出银子,我非得扒了你的皮。” 林周氏啐了口唾沫,没在林舟身上搜出银子,撸起袖子就要开揍。 林舟自然不会任由老太太撒泼,转身就在包裹里摸出东西,正是在铁匠铺新买的菜刀。 林舟举着刀,唇角扯出微笑:“林周氏,你说是你五十岁的手扒皮快,还是我这把刀,扒皮来的快呢?” 刀锋尖利,泛着阵阵寒光。 林周氏被气得手发抖,指着林舟鼻子连说了几个“好”,随后捏着袖子,气急离开。 待林周氏走后,五花和狗蛋再也忍不住,拉着林舟袖子,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阿姐,你太厉害了,竟然不怕阿奶!” “就是就是,我觉着我看见阿奶,这腿就吓得打颤。” 林舟松了口气,周身紧绷的肌肉也放松下来,面对两个小家伙天真的感慨,她不由失笑:“本来就不用怕阿奶,只要咱们有足够的力量,任何人都不需要惧怕,从前阿姐害怕阿奶,就是因为自身力量实在太弱小,但现在不同了。” 林舟顿住,然后举了举手里菜刀,才接着开口:“虽然阿姐现在的力量也很小,但是可以借力,日后你们两个遇到欺负你们的人,一定要记住,若是打不过,就要借助身边的东西,可不能白白站在原地挨打。” 五花和狗蛋懵懵懂懂点头,此刻林舟在他们两个心中,形象又高大了一分。 “哎哟,五花狗蛋,你们没事吧。” 王婶子提着个竹篮走进院子,看到院子里一片狼藉,不免有些担心。 “婶子,先前是我阿奶来过了,我们没事。”林舟收好菜刀,仰头看着王婶子,脸上显露出故作坚强的表情。 “林周氏?她来作甚。” 王婶子狐疑,对林周氏的印象十分不好,且不说她偏心眼的事传遍了村子,就是林周氏这人平日里的行事作风,也叫人十分讨厌。 王婶子家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因此相比林家村其他人而言,王家对这个小女儿很是喜欢,吃穿比儿子都要上心几分。 但林周氏看不惯,常常抱着二房刚生的小儿子到村口闲聊,念叨着诸如“王家把一个小丫头片子当个宝,真是蠢货”的话,让王婶子对此十分不喜。 无论谁家,都不喜欢自家的事被不相干的婆子拿到村口闲聊嘲笑。 至此,王婶子和林周氏是村里出了名的的不对付。 林舟泫然欲泣:“阿奶说我大表哥束脩费要交了,叫我交出家里全部的银两,否则就带着大伯二伯来打我。” 林舟在原来的基础上添油加醋,为的就是让林周氏被说闲话,好叫她日后不敢再来找她们麻烦。 王婶子放下竹篮,叉腰骂道:“这林周氏还真是老的脸不要,她还真以为自己大孙子那混不吝的劲儿能考上秀才不成!” “四花丫头你放心,只要那没脸的东西敢带人来你这了,你就让五花来我家找我,老娘家四个大男人,还不信收拾不了这群畜生。” 林舟目的达成,泪汪汪地给王婶子致谢,心里刚刚因为林周氏生的那点郁气,也在此刻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