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内,熙熙攘攘的难民,穆川走在街道上。
那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一条路,但他踏出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心就像是被凌迟一般。
是他做得还不够好吗?
她明明给他希望,说只要南楚退兵,便请旨赐婚,他以为自己看到希望了,他无数次在夜里祈祷,他愿意一辈子守住自己重生的秘密,就为赌一个和她的明天。
可是那念想不过短短数日,便破灭了。
他可以是任何人,就是不能是穆川。
就算是没有重生的穆川,她也不会手软。
他知道她恨,前世里,他曾经那么的践踏过他们的感情,他亲眼看见她绝望地从皇城跳下,看着她眼泪流干了,他抱着她的尸体,一遍一遍问为什么。
为什么?
可笑的是那个答案,在后来的二十年里,他都没有想清楚。
直到临死前,飞遥的告诉他,原来她从未说谎。
也许这便是报应,前世他始终不肯相信,甚至怀疑,一次次将她推向更远。所以到了今生,一切便成真了,如他所愿,她的阿兮是真的不爱了,是真的在利用他。
“我有一百种可以杀死穆川的方法,我让他活着,是因为他还有存在的价值,如果有一天,这刀不听使唤了,我自有方法毁掉,更不需要假借别人之手。”
“给你一个附马的名分你要不要啊?
“他只是一颗棋子,用完了自然会抛弃。”
明明是同样一个人,她可以笑靥如花把谎言说得那么动听,亦可以面无表情毫不手软。
穆川的脚步有些浮沉,一轻一重,视线开始恍惚。
心口的痛苦让他保持清醒,他觉得自己可以挺过来,毕竟被贺兰灵牵引听见的这些真相,他从一开始便心如明镜。
从江雪黛的那个香囊后,他就察觉了。
只是亲耳听见又不一样,也许是他曾经抱有可怜的幻想,觉得她至少会有一丝心软。
“将军!”
李牧不知何时找过来了,看到穆川惨白的脸色顿时吓得不轻,“将军你怎么了?”
穆川摆了摆手,“无碍。”过了会了,又问,“可有什么事情?”
李牧不会无缘无故寻来,定然军中有什么事情。
这一提李牧便想起糟心的事情,一手扛住穆川的肩膀,“这舞阳公主也不知发什么疯,说要见您,现下已经在等着了。”
穆川一听,原本虚弱的身子瞬间来了劲,抽出被李牧扶住的手臂,咳嗽一声,“公主可有说是什么事情?”
难道贺兰灵一不做二不休,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了长乐?
不,贺兰灵不会这么愚蠢,而且这么短的时间内,她不可能做到。
李牧见穆川脸色突变,也以为是什么严重的事情,但他仔细一回忆,舞阳公主神色如常,并无不妥。
“公主只说让属下寻你,并没说是什么事情。”
不安稍稍平复,穆川感叹一口气,他现在已经害怕到杯弓蛇影了。
大军进入临安城后,穆川不喜奢靡,住处安排在原城主的侧院,距离长乐的主院很近。长乐从茶馆回来,直奔侧院,大概等了两柱香,穆川才姗姗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