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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命硬

天色微亮,陈宛七让人给扰醒,一睁眼就看到继尧杵在床头。 “嚯,你还真站着睡觉啊?” “陈宛七,去进货。” “我不。” 陈宛七翻身对着墙面,一点都没有要起床的意思。 “你就这么做生意?” “你是老板吗?”陈宛七嫌他烦,拉着被子往上捂。 继尧俯身掀开被角,一言不发的盯她。 陈宛七顿时困意全无,皱着眉目不爽道:“你干什么呀?” “我给钱让你去进货,你还不乐意了?” “我不进货了。”陈宛七从床上爬起来,见他脸色有些不悦,理直气壮的同他说着:“你让我给锦衣卫做事,那我赚你的钱不就得了,何必再去进货?折腾那些小玩意我得卖多久才能赚到钱?”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锦衣卫大人!” 继尧直起身,嘴角轻嗤一声,让她给气笑了。 “陈宛七,你以为锦衣卫的钱那么好赚?” 陈宛七脑壳一晃,大清早就让人给拎了出去。 “加钱!必须加钱!” 陈宛七杵在黑市发呆发愣,手里捧着满满一袋银子,认命的朝杂货铺走去。 没办法,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老板,进货!” 陈宛七挑了一堆货,老板也甚是为难的样子。 “姑娘,你一下要这么多货我还得从里头整些出来,要不等我整好再给你送上门。” “没事,这不是带人来了嘛。”陈宛七拍拍继尧的胳膊,“老板你先整着,待会让我家小工拉回去就行,不必劳烦你再多跑一趟。” 继尧应声道:“老板娘你先去忙,我保证不会丢货的。”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敢丢了货看我怎么罚你!”陈宛七瞅他一眼,自个拿些轻便的货先离开。 大早上浑浑噩噩的在街上穿梭,陈宛七心里咒天骂地,抱着货强撑眼皮,突然晃来一个外番人与她撞个正着。 “抱歉啊。”陈宛七低头避让。 那人却挡了她的去路,一近身便闻到浓浓的酒味,她抬眼一看,这大胡子老头早已醉得眼神恍惚。 陈宛七一言不发的侧身避开,大胡子还故意凑到她跟前吹了个口哨。 “干什么!”陈宛七戒备的瞪着他,这人竟还伸出咸猪手。 陈宛七避之不及,身旁突然传来一声呵斥,大胡子的脏手尚未落下,一座大山挡在眼前。 麦麦站在她身前,嘴里说了句她听不懂的话,陈宛七看不到他的神情,但能感觉骂得还挺脏的。 大胡子有些畏惧,立马自讨没趣的离开。 麦麦转身问着:“阿七,没事吧?” “没事。” “你去摆摊吗?” 陈宛七点点头,心里后知后觉的有些犯怂。 “我顺路送你过去。” 陈宛七回过神来,麦麦俯身接过她手里的货。 “谢谢你,麦麦。” “小事。” 两人往早市走去,外番人同本地女子走在一起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不过麦麦本身条件就较为显眼,难免惹来几分注目。 陈宛七觉得怪不好意思的,上辈子还从来没跟老外说过话,谁能想到走在古代街上到处都是老外。 麦麦旁若无人的说着:“阿七,我昨天在黑市看到你了,不过你走得快,我叫你都没听见。” “你也去黑市买东西啊?” “不是,我朋友在那有个小铺子,我去他那逛逛。” 陈宛七心里一叹,这天真是没法聊下去了,漂洋过海的人都比她这本地人混得好。 “就这吧。”陈宛七随便找个路边蹲,拿出货摆在地上。 麦麦看了看她的货,“阿七,你要卖这些吗?” “是啊,我想做些小本生意。” “可是我觉得你绣的东西比这些更值钱,那是独一无二的。” 陈宛七吐槽道:“那东西不商业,只能作为一技之长混口饭吃,要想赚钱是挺难的。” 麦麦琢磨着她的话,多半是没听懂,却是认真的同她讲着:“阿七,你有没有想过把生意做到外番去?” 陈宛七无奈的笑笑,上辈子自己也没出过国,更何况是在这百年前的时代,她连古代别国的名字都认不齐,月港的生意人早已将商船开到大

洋彼岸。 陈宛七生生的感觉到无力,自己竟比这个时代落后许多,更不具备一往无前的勇气。 “麦麦,我只有一个人,很多事情可能两辈子都做不到。” 麦麦看她的神情有些疲惫,眼里多了几分关心,“阿七,累了就休息吧。” “累什么呀,我都还没开始干活呢。”陈宛七一笑而过,“对了,你是来拿漳绣吧?我放在家里了,你等会吧我去给你拿。” “不用。”麦麦起身道:“我不着急,这几日我在黑市帮朋友照看铺子,我得过去了,改天再找你拿。” 陈宛七一起身麦麦早就跑得没影了,她扶着额头缓了会,大抵是睡眠不足,站起来就头晕目眩的。 恍然间探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继尧拉着一堆货朝她走来,失落的心情莫名找到一丝平衡,皇城脚下的人尚且寄人篱下,更何况是市井小民。 陈宛七见他灰头土脸的样子,一时有些分不清他俩之间到底哪个是甲方,哪个是乙方。 哪有锦衣卫这么干活的,说出去谁敢信。 继尧把货拉到摊位,手里捣鼓着小玩意就摆上了。 “你今天吃错药了吧?眼里有活啊?” “花的是我的银子,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继尧挑她一眼,“若是卖不出去就把你卖了。” 陈宛七蹲下身来,眼神毫不避让,“你信不信我能把你卖了?” 摊位上很快围来了许多姑娘,颜值营销在哪都吃得消。 继尧身上挂满小玩意,咬着唇一声不吭,脸上冒着一股怨气。 陈宛七卖得倒是起劲,嗓子都快冒烟出来,站在烈日下喊得口干舌燥,大脑p快烧了。 “不行了,我回去喝口水。” 陈宛七晃晃悠悠的跑回去,留下继尧在女人堆里咬牙切齿。 “陈宛七,你给我回来!” 陈宛七回到屋里,拎着破水壶往嘴里倒,喉咙仍是灼热,脑壳嗡嗡作响。 她抬手摸着脑门,八成是发烧了,坐在床上缓会,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眼前顿时乌漆墨黑,整个人倒了下去。 陈宛七难受得不行,骨头酸软无力,隐隐感觉还有人在拱她。 她艰难的撑开眼,继尧离她很近,宽大的手臂揽在她身下。 “干什么呀?” “去看大夫。” 继尧正欲将她揽起,陈宛七伸手拨着他的手臂。 “我渴。” 继尧见她难受,只好将人放下去倒杯水过来,陈宛七软绵绵的抬着手,一看就没有力气。 “张嘴。”继尧没让她自己拿,端着水杯递到她嘴边。 “我自己来吧。” “喝水,我可没耐心伺候你。” “谁要你伺候。”陈宛七喝完水自个躺回去。 “怎么又躺下了?” 继尧俯身要去揽她,陈宛七拒绝道:“我不看大夫,多喝点热水就好。” “陈宛七,你这是什么歪理?”继尧紧紧凝视着她,语气也变得重了些。 陈宛七回怼道:“我命硬。” 继尧撒手不管,目光仍紧盯着她,“愚蠢。” “哼,我还见过有个被砍也不上药的蠢货。” 两人僵持了一会,陈宛七背过身去贴着墙壁,不知从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感冒发烧也用不着跑去医院,甚至有些排斥去看病,又不是要死了,哪那么矫情。 陈宛七把自己裹得跟粽子似的,包着被子闷头睡,越睡越不对劲,从头到脚都不自在,身子难受得不行,眼皮死活睁不开。 她只当感冒发烧是小事,忘了这破身子可经不起折腾,多年来成日打骂受罪,哪还经得起病痛的折磨。 陈宛七感觉自己真是又要再死一次,浑身只剩一张嘴能喘气,她艰难的张着嘴,也不知道自己在胡乱喊些什么。 “阿尧……要死了……” “啧。”继尧把她从被里拉出来,冷眼看向屋里静立的身影。 “阿立,你给她看看。” 阿立甚懂医术,安排在继尧身边也是以防有个万一。可他主子是个犟脾气,一碰到药就跟见鬼似的。 这几日倒是反常,又是拿药,又是叫他来看病,好像皆是为了屋里的这位。 她竟然还敢说他……要死了?这是不要命了吧! “愣着做什么?”继尧拉起陈宛七的手腕,眼里已没有多少耐心。

阿立赶紧靠到床边准备把脉,又让继尧给喊停下来,一只手无措的顿住。 “等等。”继尧抓块绢子放在她手腕上,这才示意他继续。 阿立仔细诊完脉,从怀里拿出一瓶药出来,“姑娘得了风寒,服下这药多喝些水就好。” “阿立,你可看仔细了?” “大人,姑娘并无大碍,不过底子是差了点,需得好生调养着。”阿立不禁看向继尧身上,“倒是你的伤……” “无碍。”继尧挪开她腕上的绢子,“你去抓些调养身子的补药过来。” “是。”阿立刚起身,陈宛七突然哼呲一声,眼皮微微发颤,继尧抬手捂上她的眼。 阿立无声的退去,继尧这才挪开手,一双无辜的眼眸瞪着他。 “干嘛?”陈宛七一睁眼就看他做这不吉利的动作,“你给我做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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