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有水呢?难不成真是神君的口谕?”有人偷瞄了谢一眼,自从他方才表现得有神灵附身后,这个人就变得神圣不可侵犯,他们连看一眼都觉得是冒犯。
法师冷笑,“有没有水,现在还不一定!至于神君的口谕……”他拧着眉头不再言语。
他比谁都清楚,这世上根本没这东西!
“既然你如此胸有成竹,那你便带路吧。要是你们敢骗我们,就不要怪我们不留情面了!”法师沉着面孔看着他,谢不输气势的与他对视。
“骗与不骗,我想,你再清楚不过究竟是谁在做招摇撞骗之事。”
法师双目圆睁,好似要喷着火。
谢把他看了个透彻,两人谁都清楚彼此的心思,都是为了一己私欲,而不是光明正大的为了苄安民生。
法师眯着眼,似乎在审时度势,谢这等人能在今日来这一手,足以说明也不是什么好拿捏的人,用神灵来算计他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能挣脱绳索,又撺掇起人心,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的小鬼。
“要走也可以,把她留下。”他指向了苏娴容。
分明是不同时候抓来的两个祭品,这时候倒是能抱团取暖了。
他之所以要留下苏娴容,是看穿了这三人同为阶下囚统一战线的心境,只要留下其中一个,其余两人跑不掉的。
他们也就不怕会耍什么阴谋诡计了。
“我怎么保证,你们会不会趁机跑了?”如果是放这三人一同,要是趁其不备逃之夭夭,那他们不是得不偿失。
被点到的苏娴容是慌张的。
她不知道该看谁。
自己的命在这群人手里,可谢是她唯一的能攀附的救命的支撑。
谢说过,会带她走出去的,能回家的,她不知道,现在还作数吗?如果有了逃生的机会,代价是舍弃自己,她不能保证,谢会不会保持初衷,还是,为了自保舍弃自己。
苏娴容不敢央求谢,她泪眼朦胧的看着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流泪。
扶着她的刘小天感受到了她的害怕,也是跟着揪心。
他望着谢欲言又止,但是他知道,自己并不能再求谢什么,此刻,他们也还身处龙潭虎穴,能不能活着都很难说,还要救人,那是自不量力。
听着法师张狂的言论,谢笑得漫不经心。
虽然他们是阶下囚,可不代表他们就任人拿捏。
他倒是能提要求,谢就会认吗?
他不是个喜欢吃亏的人。
所以,谢坚定立场,并不退一步。
“不能留下,你们这里的人,我谁也不信。”一群愚昧无知的人,对人命毫不怜惜,麻木不仁,纵然他能信他们只是求水,可他怎么能保证他们不会兽性大发做出什么更伪劣的事情呢?苏娴容不过一个柔弱的女子,把她独自留下,无异是放在了狼窝里,他们自然在这里遇见,便也是缘分,他且晓得想办法逃生,自然不能留下她一人孤身陷入困境。
见谢态度坚决,并没有把自己抛下的意思,苏娴容那一刻才骤然松了口气。
脚下一软,若非是有刘小天扶着,怕是根本就站不住。
她的信任,是值得的。
苏娴容其实明白,丢下自己,对他们来说才能够脱身自保,可他们并没有这样做,这让她十分感激,或许,换个人就不会像他们这样笃定了,但幸运的是,她遇见的是他们,而不是别的人。
见谢果断的否决,正中法师下怀,他了然的冷笑。“不留,就谁都不要走了。”
水源不水源的他根本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谁也不能破坏他的计划!
啧,既然连让步都不肯,谢好似也破罐子破摔了。既然不走,那且都耗着吧,他干脆坐了下来,抱着膝盖浅笑着注视着底下那一群蠢蠢欲动的人。
“好嘛,那我们就都耗着,看看,你们的长生天什么时候给你下雨了。”
此时,已经天光大亮,艳阳高照,重复往日的晴朗,想要雨水,绝无可能,或许明日会下雨,但也或许,明年都不会下雨。没雨水的日子,苄安的百姓们等了足足三年,谢想,他们要是能等,也不会默认献祭这一出了,要是不能等又岂会等这位德高望重的法师支配他们的意愿呢。
“我想,除了我们,应该没有人知道那处水源的下落吧。”
谢大有威胁之意,此话一出,叫人群里爆发了议论声。
这些百姓们的意愿只有一条,不过是为了水源,如果谢不肯带路带领他们找到水源,他们的希望将彻底破灭。
他们等了雨水等了足足三年,要是能求到雨水,再好不过,可问题就在于,这雨水究竟何时才能下来,与其等着渺茫的希望,他们更愿意将希望寄托在谢几人身上,带领他们找到苄安的水源,所以,他们看向谢的眼神是兴奋的,可他的要求,对他们来说也不痛不痒,唯一难过的一关是法师。
他们望着法师的眼神里无他,只有一种炽热的乞求,恨不得他能尽快答应他才是,而不是再加阻扰。
法师感受到周围投来的难以忽视的目光,几欲是咬牙切齿。“你威胁我们?”
这怎么能算威胁呢?他是在讲条件啊。
“不是吗?没办法,你先动的嘴。”
看谢那泰然自若的态度,好似问题根本不在于他,而是他们。
他也不怕死,这样嚣张的态度让法师再度红了眼,可是他已经无法再说一句拒绝的话,因为他知道,再次的拒绝,会让更多的人否决他,会严重的损害到他的威望。
他已经被架在了火上烤,彼时,他的意愿已经不再属于他,群起激愤的结果他承受不起。
“法师……”
更多的人对他欲言又止,期间吞吞吐吐想说什么,饶是不用言明他都已经心知肚明,无非就是想劝他后退一步,答应了他们,好让他们找到水源。